半晌,深吸一口氣,扯下。
男人蜷縮在籠子裏,亂糟糟的頭發遮住臉,分不清是醒著,還是昏睡著。
她微微側開一些,光便在脖頸間暈染開,隱約可見淩厲的下顎,再往上,便對上一雙冷戾如野獸般的眼睛。
他一直醒著!
這一刹那,蒼蕪想說些什麼,淺淡的唇微微動了一下,最終卻隻是錯開眼,沉默著,用鑰匙打開了覆住他的鐵籠。
又鑽進籠子,去開他的腳鐐。
當她的手碰上他腳踝的一瞬間,恐怖的力道鉗製住她的手腕,眼前一花,後背便哐當一聲重重撞上鐵籠!
頭上的帷帽應聲掉落,她被完全籠罩在了他的陰影中。
然而,在看見她眼睛的瞬間,男人明顯一愣。
蒼蕪卻沒在意,尚且自由的另一隻手抵住他胸膛,幽綠色光輝再次蔓延開來。
男人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與之同時,蒼蕪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他似乎意識到什麼,猛地退開,中斷了治療。
“……你的靈力,現在,不夠。”
許是因為太久沒說話,也可能是因為許久不曾喝水,他的聲音像被粗糲的沙子磨過,異常沙啞。
蒼蕪點點頭。
若他身上最重的傷是她以為的,腹部那偌大一個被蜈蚣毒牙貫穿的血窟窿的話,便是夠的。
但顯然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他真正的傷,在於身上六深一淺分別位於鎖骨中央、胸腔正位、臍上二指、肋下三寸……等位置的七處釘傷。
似是什麼法器所致。
難怪他的氣息衰弱至此。
“跟我一起出城,等我恢複靈力,便替你治好傷。屆時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蒼蕪靠著籠子,平息靈府被反複碾榨的鈍痛。
“為何,要救我。”
蒼蕪這才露出一個笑來。
與平日那種璀璨明媚、或春風和煦的笑不同,它淺淡、簡單,不帶任何其他意味。
隻是想笑便笑了。
“我不喜歡欠人情,你救了一次,我也救了一次,便兩清了。”
她走過去,從腰間摸出那塊玉佩,塞進他掌心,然後蹲下來,借著光,將鑰匙插進腳鐐的鎖孔。
哢嚓一聲。
腳鐐打開,落在地上。
男人還捏著玉佩在愣神,蒼蕪已經率先轉身走出鐵籠。
“等等。”
“嗯?”
“……止殺,我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時,蒼蕪有一瞬間的怔忪。
回過神,也還是笑笑。
“知道了。”
“……你呢?”
“蒼蕪,青蒼的蒼,平蕪的蕪。”
……
蒼蕪給止殺又另開了間房,想了想,又乾坤袋中取了件黑色窄袖錦袍來。
本是為了逛夜市時不太紮眼,從成衣鋪買來打算送給師兄的。隻是後來看了鬥獸賽,夜市沒逛成,衣裳也留了下來。
剛好能拿給止殺換洗。
“你先好好休息,晚些我出城時,會來叫你。”
“多謝。”
蒼蕪安頓好他,便加快腳步返回自己房間。
昨夜,她從打劫到的幾個乾坤袋裏,發現了一些可用靈力催化的迷香香膏。便將香膏藏在袖中催化,借著自己身上濃鬱的藥酒味道掩飾,無人發覺。
想來師兄師姐們,也都睡了個好覺。
隻是她出門時還是深夜,現在都天色大亮,算算時間,迷香也差不多該失效了,得趕在師姐醒來前回去才行。
剛走到門口——
“小!師!妹!”
……完了。
被抓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