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姑娘。”
止殺率先打了招呼。
“止殺?”
嚴格意義上,這是蒼蕪第一次看清他的長相。
冷硬的輪廓,深邃的眉眼。
笑時薄唇揚起,矜貴中透著不羈。
長發隻隨意地半披半束,幾縷發絲垂落額前,掩去幾分銳色,又添幾分慵懶。
“上次被事情絆住不告而別,還未向姑娘好好道謝。”
他似乎心情很好,笑眼彎彎,裏麵漾著動人微光,連聲線都變得異常柔和。字裏行間,都帶著略顯生澀的謙謙有禮。
蒼蕪略有些訝異。
初見時,他像出鞘的利刃,亦正亦邪、鋒芒逼人。
再見時,他更像是茹毛飲血的野獸,滿身嗜殺之氣,蟄伏在暗,隨時準備一口咬斷獵物的脖子。
可今日,他突然變得明朗起來,像恣意隨風的紅衣劍客,給人一種很好相與的錯覺,連那副極具侵略性的長相,都被下意識忽略了。
“過來一些。”
蒼蕪並未接他的話,隻突然丟出這樣一句。
止殺微愣,但還是聽話地靠近些,就在她身側坐下。
蒼蕪十分自然地去拉他的手,他本能地抗拒一瞬,也隻是一瞬,就任她拉了過去,而後幽綠色光輝星星點點躍動起來。
她為他繼續上次未完成的療傷,無可避免地注意到他的手很大,骨節略粗,掌心有薄薄一層繭,是常年握兵器所致,但還不算刮人。
止殺如鴉羽般的睫毛垂下,冷硬的麵部線條便柔軟起來,顯得很安靜,隻是眼中跳躍的浮光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作為獸類,他向來警覺。哪怕曾在扶蘇山莊時,也鮮少任人近身,更別說是這種沒有任何前情提要的肢體碰觸。
但除了那一刹那本能的抵觸外,真正感受到她指腹的溫度時,他便立刻放鬆下來。
不排斥,反而有點……
止殺眸中閃過一絲隱晦的暗色。
體內的傷勢在快速愈合,抬眸留意到她臉色開始隱隱發白,他眉頭一皺,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再次打斷了她。
“好了,你的靈力……”
“師妹!我回來啦!”
車簾被歘地一聲掀開,一個身影躥上來一半,看到止殺,一愣。
而後目光緩緩下移,落到止殺攥在蒼蕪腕間的那隻手上。
“臥槽!你特麼!!!”
外頭又有兩道腳步急急跑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你誰啊!!!”
……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馬車戰損。
馬也跑了。
“是我們的過失,這些靈石是給您的補償。”
蒼蕪笑著送走了馬夫,然後才轉身看向自己灰頭土臉的師兄師姐們。
“都說了是誤會,你們完全不聽我講話的啊。”
“他都拉你手了!能有什麼誤會啊!”
沐風氣鼓鼓的,試圖拿眼神殺死止殺。
同時識海裏又罵:
「銀嘯你怎麼回事!關鍵時刻掉鏈子!你不是最親近師妹的嗎!師妹今日都讓賊人輕薄了,你居然給我當縮頭烏龜!呸!我看不起你!你也就算了,怎麼連師兄的黑獅也這樣!慫包!氣死我了!」
銀狼縮在沐風靈府內,愣是被罵了也屁都沒放一個。
許是沐風更生氣了,對著止殺又罵:
“登徒子!不要臉!”
而止殺站在那兒,麵上帶著淺笑,不聞不問不解釋。
一場打鬥下來,衣裳連多餘的褶皺都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