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不安靜,屋簷下卻安靜的如同夏夜。眼前的地上逐漸浮起一層雨水,水被泥沙混合,渾濁的流向了低窪處,流盡了深溝裏。
漸漸的,孤獨的感覺再次襲來,幸好他早已準備了一壺酒,他不顧地上的泥濘坐了下來,邊看著落雨,一個人喝著酒。他突然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看一場雨,每當有這種雨的時候他都會奔到曠野去領略大自然的魅力。
巷口的盡頭,一個老乞丐也匆匆來到屋簷下,在遠處的宅院門口蹲了下來。
也許現在有很多無家可歸的人和他一樣在看這一場雨,他們的心情應該是怎麼樣的呢?
老乞丐看了看他,臉上的冷漠比玉珠還冷,也許他是看到了文七手中的酒壺,他並不想一個躲雨的人,而是喝酒看雨景的,在本質上和那些大富貴們是一樣的。
感受到他的敵意,文七也不好意思起來,手中的酒壺也不好意思再往嘴裏送。他想靠近那個乞丐,說說話也好,可是乞丐的眼中的敵意實在讓他不好意思再弄的不愉快。他隻好繼續喝酒。
這雨也就在這種心境中緩緩進行。
也許雨中還有不少人也像他一樣的有無數心思,比如劉爺會在哪個地方在看雨?薑源流說過他不喜歡看雨,也許他把自己關在一個地方,對著他的刀想著什麼,也許他什麼都沒想。
師弟們呢,當然也隻有在三個老家夥的調教下認真的修習。
他所認識的人也就隻剩下一個李美,這個怪物竟然在那種情形下才修煉,他剛剛差點就出手,可是他沒有出手,他隻伸出了一隻手,那個儒士就嚇得像個沒事人一樣鑽進了城門。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高手之間才懂得東西,他不懂,他覺得自己早晚會懂。
乞丐在打盹,雨勢也漸漸大了起來,天上奔雷炸響,厚重的烏雲漸漸淡去,雷聲滾動,將大地的聲音蓋住。
終於,夜晚來臨,雨勢漸漸小了起來,屋簷玉蓮的聲音漸漸清晰。
那個乞丐還沒有走。文七卻要離開了,因為他肚子實在餓了,他想去那個昏暗的小酒館裏吃點東西,順便弄點肉湯喝。
就在這時,乞丐也緩緩起身。他似乎是在模仿文七,黑夜裏看不見他的模樣,但還可以看到他佝僂的背。
文七真想邀請他去吃一頓飯,可又害怕傷害他們的尊嚴,他知道這種群裏雖然已經不在乎什麼尊嚴了,但是他仍然想能用一種最好的方式請這個老乞丐去喝點肉湯。
他的想法還沒提出來,就聽到菜市口正對的巷口裏,也就是他現在所在的位置裏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一個熟悉的身影慌張的飛奔過來,身後四個人從她的頭上跳過來,一下攔住了這個女孩。
“你們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玩玩。”
“玩什麼?”
一樣的台詞,一樣的表演,一樣的人,又是她!
文七心裏突然想笑出來,人能無聊成這個樣子,真是可以去死了。他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心裏也頓時愉快了不少。
他緩步走過來,正要說話,那個女孩卻突然做出一個噤聲的姿勢,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偷偷指了指遠處也在看向這裏的乞丐。
然後他就尖叫:“救命啊,你們想幹什麼?”
然後她的衣服的一角就被撕裂,大聲的叫喊,演的真是太像了,就連文七也相信這是真的了。
他們似乎是演給那個老乞丐看的,可是那個老乞丐卻根本沒有動,他隻是看向這裏,巷口裏微弱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良久之後,他開始轉身離開這個巷口。
尖叫聲也停下,這女孩怒哼了一聲,嗔道:“都怪你,總是破壞我的好事!”
文七又愣了,這算是什麼好事?
“你滾開,再讓我看到你,我就殺了你!”他一把推開文七,生氣的跑到老乞丐的身前,張開雙手攔住了他:“臭老頭兒,你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