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林森,等一等……”
我和雜毛小道兩人背著行囊,在凱敏的陪伴下,剛剛走到寨子口,便聽到身後有人在喊我們。回頭望去,隻見汪濤快步走了過來,我們有些意外,看著這個男人走到跟前,也不說話。
汪濤熱情地招呼我們,說這是要出山去嗎?
我們點頭,說是啊。汪濤攔在了我們的前麵,說,兩位,老哥我這裏,有個活兒,要不要幹?
雜毛小道眉毛一挑,說,汪老板,啥活兒啊?汪濤看了看我和雜毛小道,似乎在觀察什麼,然後說:“是這樣的,昨天收了不少山貨,本來已經雇了兩個寨子裏的漢子挑出山,不過沒想到收多了,還餘了一點,兩位若是能夠幫忙,那麼這一趟活,一人兩百,怎麼樣,幹不幹?”
我和雜毛小道都有些意外,對視一眼,我還沒有想清楚,卻聽雜毛小道笑著問道:“哦,一人兩百,這生意不錯嘛。汪老板可真有錢……”
汪濤靠近一些,將頭湊過來,低聲說道:“那倒也不是,不是看兩位投緣嗎?想著回程的路上,能多聊聊天而已。另外兩個人的勞力,可隻有一百二一個。你們莫說漏嘴了,我這裏可不好辦。”
雜毛小道說,好啊,這出山一趟,還能賺筆路費,正好。於是,我和雜毛小道各分到了一擔貨,用扁擔挑著,裏麵包裹得嚴實,不知道是什麼,反正沉甸甸的。凱敏本想送我們出山,不過我想著此趟可能會有事情發生,便極力阻止了他的同行。
行走在山道上,我和雜毛小道畢竟都有一股子氣力,走得倒也輕鬆。汪濤是老板,便拎著一個裝錢和單據的挎包,走在路中間,有一搭沒一搭地找我們聊天。我有點煩這個市儈氣息濃重的商人,所以走在了最前麵,而雜毛小道沒辦法,隻有陪著聊。
唯有走在最後麵的那兩個彝家漢子,低著頭,吭哧吭哧地挑著擔子,並不言語。從他們扁擔彎曲的弧度來看,我知道他們兩個的擔子,是最重的。
說著話,汪濤開始回憶起崢嶸歲月來。說他幾年前倒是認識一個奇人,那人來自道教聖地茅山,叫茅克明,是個茅山道士。當時要不是那位先生,他也不能平安地在這裏收貨。說起來,我倒覺得林兄弟,你有那位先生的氣質呢……
雜毛小道表現得仿佛沒有聽過一般,隻說是嗎?天底下,竟然還真的有茅山道士啊,會捉鬼嗎?會捉妖嗎?
他這純潔的表情,讓走在最前麵的我看一眼,差點跌倒在地。
汪濤的眼睛很毒,喜歡盯人,總試圖從我們的臉上找到一些表情來。然而人皮麵具這東西雖然能夠傳達表情,但是他豈能瞧出我和雜毛小道這兩個老江湖的內心。路程走了一半,雜毛小道也有點煩他了,腳步突然一停,將擔子停靠在了路邊,然後說汪老板,內急,我去找個地方解決一下,要不然大家夥兒先走?
汪濤愣了下,然後說,這樣吧,我們歇息十分鍾,你快點解決。
雜毛小道顯然有些急,連背上的包都沒有拿下來,匆匆往旁邊的樹林子裏鑽去。他背包裏麵,全部塞著我們最重要的東西,連我脖子上麵的槐木牌,都在裏麵。我想過去看看。汪濤一把拉住我,似乎怕我跑了,說,他去解決肚子問題,你去看啥,不嫌臭啊?等等吧……
說完這話兒,汪濤掏出他的手機來瞧了一眼,嘀咕道:“這什麼破地方,還沒有信號?”
雜毛小道並沒有折騰多久,不到五分鍾,就出來了。用草葉子擦手,然後很抱歉地跟大家說久等了。汪濤長舒了一口氣,說沒得事,人有三急,誰還不得有個事兒?雜毛小道重新挑上擔子,然後朝我擠了一下眼。我不解其意,想悄悄問一下他,結果他又回過頭去,招呼落在末尾的兩個彝家漢子,說,兩位大哥,你們累不累,要不要換個擔子?
那兩個彝家漢子擺擺手,要不得,要不得,會扣錢的咧。
見他們這般說,雜毛小道也不堅持,隻是說累了找他,然後將肩頭上麵的擔子換了下肩膀,裝著吃力的樣子,開始挑著,往崎嶇的路上行去。我之前說過,進山的路,十分難行,按理說下山的時候會好些,但是肩膀上加上這沉重的擔子,卻是另一種說法了。前兩天剛剛下過一場冬雨,山路濕滑,所以我們走得很小心,並沒有因為自己一身技藝,便膽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