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滂沱(十)(三合一)(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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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如果要從天上劈一道雷,也是先劈我吧。”

易秋咬了一口芒果,軟爛的果肉汁水豐富,果汁順著她的虎口往下流,“還有沒有紙。”

陳慕山抽紙遞給她,易秋接過來擦幹淨手,“我一點都沒有為他的朋友和兄弟們著想,他們都想我好,但我覺得那種日子我卻不想過。我甚至很反感他們,他們在意的其實根本不是我,而是我的父親。相反,我想知道你是怎麼過的,你為什麼會選那條路走。”

那條路。

陳慕山知道易秋是在問他,為什麼要去販毒。

可是,這三個字此時此刻指代不明,似乎是在給他機會來解釋,陳慕山差點就想說了——因為她好死不死要讀什麼詩,跑北京去不回來,要他在這兒當大俠。他當得差點被張鵬飛給弄死。

這些話已經在他的腦子裏點燃了積壓已久的情緒,於是他將就這個情緒,說出來下麵這段令他後悔終身的話。

“當個壞人爽啊,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女人玩,你看,我現在勞改完了,放出來了,有什麼?在這裏住著,每天給人洗腳按摩,被尤曼靈罵得狗血淋頭,一周不到400塊,你知道我走貨的時候,一趟多少錢嗎?下了山就玩女人,胖的瘦的,長頭發的短頭發的,排著隊給我挑,我……”

“你不是說,你還是處嗎?”

陳慕山頓時感覺腦子裏“轟”地響了一聲,猛地站起來,慌亂地四周亂看。

“我聽你跟張鵬飛說的。”

“易秋你夠了!”

陳慕山說完這句話,來不及有別的想法,一個箭步衝到廁所裏,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易秋提高聲音對他說:“你在哪裏玩的女人?下次帶我去看看。”

“……”

陳慕山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拚命地給廁所衝水。

“出來吧。”

可惜易秋的聲音還是有穿透力,透過抽水聲傳入陳慕山的耳朵。

“下次別撒謊了。”

“你……你先睡吧。我……我……”

陳慕山覺得自己站穩都有些費勁,索性蹲下來,“我上個廁所。”

易秋聽著他慌亂的聲音,坐在床邊笑笑。

“那我眯一會兒。”

“好……好好

。”

易秋暫時放過了陳慕山。

她低頭把紙揉成團,捏進手裏,頭靠在床梯上,閉上了眼睛。

外麵安靜下來,易秋不再說話,廁所裏的陳慕山才逐漸平複。

他站起身,又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設,才輕輕打開廁所的門。

他探了個頭,看見易秋靜靜地靠在靠門的床梯子上,長發蓬鬆地垂在肩上。

“你這樣能睡著?”

易秋點了點頭,“嗯。把燈關了,你也睡吧。”

“哦……”

**

有月亮的晚上總是好的,哪怕月亮在陰陽之分裏屬“陰”,寒光冷冷。

但隻要是光,陳慕山就覺得暖和。

此時這些微亮光好像能帶著他回到十幾年前的江惠儀福利院,易秋在床上睡覺,他在邊上守著她,月光穿過防蚊的綠紗窗,他剛好能看清易秋的臉。

就像現在一樣。

易秋是一個睡覺很平靜的人,呼吸很輕,再累也不會有鼾聲。

陳慕山把板凳搬到牆邊,伸開腿,背靠著牆坐下來。

易秋仍然靠將頭靠在床梯上,雙腿規矩地並排靠在一起。

她一手扶著床梯,一手輕輕地按在架子床的邊沿。

陳慕山知道,這個姿勢人根本不可能睡得著,易秋隻是不想躺下來,不想在有陳慕山的房間裏躺下來,她可能也擔心,兩個人情感回到從前,但現實裏的一切卻都變了,人也不能保護狗,狗也不能保護人。

兩個人都坐了一夜。

第二天的清晨,天放大晴,棉布窗簾外麵的朝陽周身沒有一絲雲彩,孤獨而燦爛地曝露東方。

陳慕山睜開眼睛,發現不僅不冷了,額頭還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亞熱帶地區的天氣就是這樣,天氣好的時候,即便是剛天亮,體感溫度也接近25度。

易秋在陽台上洗漱。

她沒有牙刷也沒有毛巾,將就冷水洗了把臉,又用手捧起水簡單漱了個口。

陳慕山已經換掉了大江南的製服,穿了一件一看就很劣質的灰色連帽衫,易秋轉身看他,“你……”

陳慕山生怕她提起昨天晚上那個話題,連忙找了個話題先開口,“你早餐吃什麼。”

“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