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y,我的心肝,你還好嗎?這是我最擔心和牽掛的,我想把所有的不幸和疼痛留給我一個人有多好,真的,你是我的心肝,我不想見我的心肝寶貝有一點點傷疼,都會要我的命的。至於我現在尚好,你不要惦記,醫生說保證我可以好的,大概現在最需要的是治療。Lily,你要忍耐、挺住,因為這需要時問。親愛的,此刻我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你和愛你。
Your Paul
這是一封特殊的情書。
這是一封從死神那兒擁抱而再生的情書!
琬若伏在床頭大哭起來,這是生死之別後的幸福淚水,這是纏綿戀情轉為刻骨銘心愛情後的淚水。淌吧,讓它淌個徹底,淌個無止
護士!護士——琬若突然發現身邊的護士走了,急得又大叫起來。
什麼亭小姐?護士緊張地折回病房。
求你再等一等。我還要給男友回封信。琬若一邊抹著淚痕,一邊抄起筆又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小護士突然一聲尖叫,隨後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上帝,我要改行成郵差了!
琬若破涕為笑地將又一封信交給了她,並說:不會的,你永遠是天使。她給了護士一個甜美的吻。
哇——我太幸福了!小護士頓時誇張地高喊一聲。
於是,在以後的那些分分秒秒和日日夜夜裏,這座美國小鎮的醫院裏,兩間僅有一牆之隔的病房間,演繹和營造了一段感人肺腑的隋書熱流,那愛意情源時而如激流洶湧,時而如纏綿細水,把整個醫院都感染了。然而美國是個講究實際的國度。愛情和情書並不能代替有數字符號的美金美鈔。沒過幾天,醫生告訴琬若:你們必須離開這個醫院,這兒的醫療條件不行,陳的傷勢還嚴重,應該到條件好的醫院去治療,以免耽誤而造成終身遺恨。
當然,絕不能讓他留下殘疾,他還年輕,我們還沒有……琬若一聽趕緊說。
是的,但你們離開這兒前還必須預先把所有的醫療費結清。
多少錢?
醫院的財務主管拿出長長的一串單子。
琬若就差沒有嚇得昏倒。可即使昏倒了該交的錢還得交,美國是個法治國家,除非你能拿得出正式公民的保險記錄卡可免交醫藥費。但琬若和陳寶和是留學生,缺的就是這個。
那就交錢吧。耽誤了交錢是小事,可耽誤了轉院事情就大了。
醫院不是在嚇唬。
無路可走的琬若想起了寶和在舊金山的那些同學。
Lily,你先別著急,我們馬上會想法湊錢接你和寶和出院的,啊。我們馬上會到的……接電話的是隙寶和的好同學莫裕潯。當琬若把厄運告訴這些同為留學生的好朋友們後,大家立即分頭到舊金山的朋友那兒湊足了錢,當夜乘著從舊金山出發的灰狗——長途公共汽車,趕到了出事地點的醫院。到底莫裕潯他們向醫院交了多少錢,李琬若到現在都不知道。當時六神無主的琬若完全依著陳寶和的幾位同學安排,上了飛往西雅圖的飛機,而這時琬若才第一次見到了渾身上下被石膏裹得嚴嚴實實的戀人陳寶和。
寶和,你還疼嗎?快告訴我,疼嗎?琬若握著心上人的手,再瞅瞅他蒼白的臉和不能動彈的身子,心如刀絞。
寶和想搖搖頭,但脖子和整個後脊骨全部被石膏架綁著,於是他隻得用手指在琬若的手心裏輕輕寫了個不字。童21
陳先生太了不起了,他從事故現場到進醫院後這麼長時間裏就沒有說過一個疼字。醫生敬佩地告訴琬若。
到達西雅圖,瑰若第一眼先看到的是她事先通知的已在波音公司工作的寶和的另一位同學傅京蓀。
老同學見麵顧不上寒喧,傅景蓀對琬若說:走,我已經安排了最好的醫院。現在是最關鍵的時期,千萬不能耽誤了!
從機場駛出的救護車直奔當地一家著名醫院。
請靠邊一點好不好?中國人?在喧喧嚷嚷的門診大廳裏,琬若推著像植物人似的陳寶和,跟在傅京蓀後麵焦急地等待就診。而就在這時這個醫院的行政主管非常不耐煩地衝著琬若大聲說道。
我們是來住院的,他傷勢很重,請你行行方便馬上讓我們這位先生住院。琬若用流利的英語對這位醫院行政主管說。
那主管瞪了一眼琬若,然後頭也不抬地問:有保險嗎?
有。我的男友他隻要一到波音公司工作就會有的。琬若知道這是美國的規矩。
醫院主管很傲慢地:我問你現在有沒有保險?
琬若隻得實話實說:現在投有……
那有車保險嗎?
也沒有。
有存款沒有?
沒有。
那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住院?像他這麼嚴重的傷,又要動大手術,會需要很多錢的。走吧走吧,你們到公立福利醫院去。那兒也許可以收留你們這些沒有錢盼中國留學生。下一個……那主管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嘴臉,在琬若心底烙下一輩子的記憶。
琬若急得直跺腳,但那主管根本不理這一套。
下一個,下一個……
對不起,就請你先收了這位重傷的中國先生。早已滿臉怒色的傅京蓀把琬若拉到自己的身後,然後帶著幾分威嚴地對那主管說。
傅京蓀隨即掏出自己的一張信用卡,叉在陳寶和人院的擔保一欄刷刷刷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並交到了那個主管的麵前。如果陳在支付醫療費用有問題時,我將負全部責任。
這一招也許是那位主管所料想不到的。他看看傅京蓀的信用卡和簽字,然後又加問了一句:可以請問一下先生在何處謀職?
波音(Boeing),飛機製造公司!傅京蓀回答得頓挫昂揚。
這回輪到那位主管瞪眼了:噢,Boeing?!OK,OK!誰不知道能在波音公司工作的都是些什麼人?還怕他們交不起醫療費用
請吧小姐,你的先生可以在這兒得到最好的治療。
琬若站在老大哥傅京蓀麵前,破涕為笑。
當醫生將躺在擔架上的陳寶和推向病房時,小夥子突然Lily,Lily地連叫起來。
親愛的,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的。你有什麼事嗎?琬若急忙上前。
隻見寶和的右手做了個寫字動作。
琬若立刻明白地點點頭:一定。然後她也做了個同樣的動作。
那是這對患難戀人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一種傳遞愛情與思念的特殊方式……
與太空人如歌如泣的婚禮
關於琬若和寶和兩人在醫院裏寫過多少相互傾吐思戀的情書,隻有他們倆才知道。不過李琬若告訴我一個秘密:當時他們寫的情書她都完好地保存著。假如是這樣,我想這是他們夫婦兩人這輩子所擁有的最寶貴的財富了。
而世界的所有最寶貴的財富總是來之不易。
寶和總算在好同學的擔保下住進了這家著名的私人醫院。那兒的骨料醫生人很好,他向琬若透露了一個讓她直透冷氣的信息:你男友的傷勢極其嚴重,假如得不到良好和及時的治療,很有可能造成最終的腦癱瘓。
腦癱瘓是什麼概念?
就是失去正常思維功能的白癡。
我的天哪!琬若全身顫抖乞求醫生:你一定要想一切辦法給他治好,啊?
我會盡力的。醫生告訴她,在這緊要的關頭,親人的關懷和傷員自身的心理也非常重要。
琬若表示明白。
寶和開始了新方案的治療。醫生先把他全身傷口重新再縫了一遍,然後將頸部拉直,這一關特別重要,好讓受擠壓的骨骼有恢複的空間,以免敏感部位的神經損傷。這是第一步。緊接著下來是醫生在他左右太陽穴處打了兩個洞,然後用鐵釘鎖進一根鐵杆,再在寶和頸部一直順著脊梁骨打上近五十磅的石膏,使其整個身子直直地架起,以待內部骨骼和傷口慢慢愈合。這在當時是最好的治療辦法了。而這種辦法使得患者既不能坐著,又不能仰麵睡下,連脖子和手臂都不能動彈。高大而活脫脫的寶和被裹在石膏裏,活像一尊有生命的雕坦,而那時美國全國上下都在為同蘇聯競爭太空飛船而大造宣傳,普通公民對太空世界充滿了神話般的向往。當西雅圖醫院的這位渾身鎖在白色石膏之中的黃皮膚黑眼睛的東方人出現在美國人的眼裏時,大家驚奇不已,偷偷地笑傳太空人來了。
Lily,是不是我現在特別的難看?一天寶和有些憂傷地問琬若。
琬若趕緊安撫說:做太空人太時髦了,沒什麼不好。話雖這麼說,但她的心裏卻在流淚。琬若絕不是為自己的命運不幸,而是心疼寶和並擔憂他的身體。
那些日子裏,大家閨秀出身的琬若完全變了一個人。她每天像保姆似的給蠱和做飯喂食,換衣換褲,甚至寶和的大小便都得管。這對一個未婚女孩來說實在難為她了,可琬若似乎什麼都沒有在意,每天除了自己養傷外,便把所有的精力花在了關心寶和身上,生怕有半點不周到而影響寶和的療效。有一天琬若想起在舊金山時那次寶和發高燒,她動手做了一頓魚湯,結果寶和很快恢複了健康。於是琬若就上街買魚,結果人生地不熟,艇整跑了三四個小時才把東西購得,當她把香噴噴的魚湯一勺勺地喂進寶和的嘴裏時,看到的是從不掉眼淚的寶和眼裏閌動著無限感激的淚光……
在無依無靠的異國他鄉,這對患難戀人在醫院度過了他們人生中最艱難的日子。那樣的日子隻有經曆過後的人才能體味它的艱辛與難忍。
時過數月,寶和終於脫離了腦部神經被破壞的險境,擠裂的骨骼開始愈合,而之後的日子便是一個漫長的恢複階段。有一天醫院的醫生找來琬若,說你的男友現在可以回家療養了。
琬若喜出望外地把這一消息告訴了寶和。
家?我們哪有家呀?智力絕頂聰慧性格卻異常憨厚的寶和一聽此話,不僅沒有一點兒高興,反倒傻了眼,他呆呆地看著已經為他操勞而疲憊不堪的琬若,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我們哪有家呀?我們兩人僅僅是一對留學生,一對戀人而已。家?怎麼突然冒出個家的概念來了呢?
寶和,別擔心,我們結婚吧,結婚就有家了。
琬若,你可別太傻了呀,無論是愛情還是人道,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領受了,但是,李琬若,我不能,不能讓你嫁給我。全身被幾十斤重的石膏綁成隻能動嘴不能動身子骨的寶和急得直吐口水,他實在不忍心由於自己的不慎和命運未卜的未來而耽誤心愛的人。
琬若緊緊地握住寶和的手說:寶和,我愛你,我要給你一個家,永遠的家。寶和還要說什麼,李琬若卻不讓他說,隻是把熾熱的雙唇貼在了他的嘴上。
說來也巧,就在琬若安排租房子的時候,她接到了一位在台北女一中的老同學電話。當她得知琬若準備結婚時,脫口而出:李琉若,這是你的終身大事,可不能糊塗啊!憑你的條件什麼男人找不到呀?可你卻要嫁個窮光蛋!坯可能要終身殘疾…一
琬若放下電話,她不想聽她再講下去。她愛他,不可能離開他,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在他最需要愛,最需要照顧的時候離開他。琬若找到在西雅圖的老校友王鴻恩夫婦,向他們借了100元美金,租下了一間最便宜的月租金隻要55美元的地下室。租好房子後,琬若滿臉燦爛地高聲說道:明天我們就去登記結婚。
明天?就去登記結婚?
對啊,明天!
寶和不由憨了。對,明天我們就去登記結婚。這一點他陳寶和是了解琬若的,她是個遇到天大的事都能在幾秒鍾內決定的人。還在舊金山時,寶和的博士生同學中就有人曾經悄悄對他警示過這樣的話:李琬若可是個在台灣就很出名的女孩子,將來一定是個社會公眾人物,你書呆子一個,應該找個守家的賢惠妻子才對。李琬若對你不適合!當時寶和就十分不客氣地對同學說:你們根本不了解她,我是愛定她了。
此時此刻,寶和更覺得自己的眼力沒有錯,隻是覺得現在自己這個樣子,而且未來的命運更加不可知,如此境地實在太委屈琬若了。
我親愛的太空人,還顧慮什麼呢?明天是我們倆最神聖和最幸福的時刻,讓我們一起以歡笑迎接吧!琬若是個充滿浪漫與激情的人,她總會把氣氛調節到最佳狀態。
對一個年輕人來說,也許結婚是件最重要和最繁瑣的事,但又可能是最簡單和順當的事。因為這完全是兩人可以說了就算的事。現在身處異國他鄉的琬若和寶和就是屬於這種情況。假如此事在中國國內,像琬若這樣有身份的家庭,還不前前後後準備與籌措一年半載的?然而現在是在美國,他們用不著任何世俗的左思右想了。在美國結婚登記時隻需要兩件事:一是你已滿十八周歲的身份證明,二是你沒有傳染病的驗血證明。除此就是你們自己兩個活人了。
明天?明天就要結婚了!而今天這一天可把琬若忙壞了。她沒有時間去準備女談需要的婚紗,也敉有時間去向親朋好友發請柬,更沒有時間其實也沒有必要去預訂婚宴。她忙的是給寶和與自己驗血,再者就是布置自己的新家。
這是一間真正意義上的洞房,裏麵除了能從窗戶處見得一絲光亮外,一片黑洞洞的,連張木床都沒有。琬若隻拿出了十幾元錢便從舊家具店搬回一張破床,順便買回了一床被子。
這就是這對落難留學生婚前的全部準備。
第二天,在西雅圈的一個婚姻公證處,琬若和寶和出現時,他們的裝束令在場的美國新婚男女們驚詫不已。再看看李琬若和陳寶和,也確實讓人忍俊不禁,一個是楚楚動人、身著色彩豔麗旗袍的東方美人兒,一個是直著脖子、全身架著幾十磅石膏的太空人。
這是怎麼啦?他們愛瘋了呀?
可不,結婚是大事,小夥子傷得這麼重,等身體恢複後再結婚也不遲嘛。
是啊,又一對讓人弄不懂的中國人。嘻嘻……
公證處裏聚集了不少前來登記結婚的美國年輕人,他們在竊竊私語著,並不時發出陣陣笑聲。但李琬若和陳寶和卻旁若無人地手挽著手,尤其是陳寶和,本來他個頭就高,加上全身架的石膏,那挺直的脖子、不得不仰起的頭顱,使他更顯趾高氣揚,且中無人。讓人看後不禁啞然失笑。
他們就這樣走到法官麵前。
你願意嫁給這位先生,並一生陪伴他?威嚴的法官開始問話,本來應該是先問先生的,而今天的法官也可能感到這對中國年輕人太特殊了,因此特別調換了一下程序。法官的眼裏有一絲淡汝的疑慮,所以他這麼問跟前的這位中國美人兒。
願意。中國美人兒說。
那麼你也願意在他生病或者受難時仍然愛著他?
是的,不管他成什麼樣,我都愛著他。
法官看看陳寶和,忍不住哧地笑出了聲,隨後裝傻般吭吭了幾聲,重新問遵:那麼先生你是否願意娶這位女士為妻,並一輩子愛她、保護她?
是的,我娶她,並一輩子愛她、保護她。
那麼好吧,我現在宣布:從今天起,你們就成為合法夫妻了。
這個過程的時間其實並不長,但它卻像一部電影的重頭戲一樣抓住了在場的所有人。當李琬若和陳寶和從法官手中接過結婚證明書時,全場立即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美國的同齡男女們熱烈地向這對中國愛人表示尊敬和祝賀,一直目送他們走出很遠很遠……
當日,心中被無限幸福充實的琬若又無比浪漫地攙扶著她的太空新郎特意在西雅圖最美麗的公園遊覽了一個大半天,盡情地享受著太平洋西海岸的太陽與海風。晚上他們懷著十分莊嚴而神聖的心情,手挽手地走迸剛剛租下的地下室。一進門,琬若突然讓寶和蛄著先別動,然後自己坐到那張破木床上,從衣袋掏出一塊紅布往頭上一蓋:快過來嘛……
她的一聲提醒,使站在那兒的寶和頓時明白過來。他趕緊直著身子,一步一步地艱難地向前移動著步子,然後輕輕掀開琬若頭上的紅蓋頭。
那一刻,小夥子看到了他心目中最愛的人的最美麗的容顏。
隻見琬若雙跟脈脈台情地緩緩站起,然後再雙腳站到床上,這時她感覺自己的高度才可以同自己的太空人比較接近,於是她帶著火一般滾燙的唇,迅速而堅定有力地貼向另一方同樣火一般滾燙的唇……
一切都凝固了。一切都停止了。隻有兩顆心在咚咚作響。
許久,琬若極其深情地喊出了她一生再也沒有改變過的兩個字:丈夫。
這一叫就是幾十年,直到現在,琬若無論在家還是在公共場合,她依然呼陳寶和為丈夫。
有一次我好奇地問她為什麼一生都把這個身份的名詞當作了對自己先生的一種永遠稱呼呢?李琬若很認真地說:當時我同他在西雅圖結婚,是在很特殊的情形下完成的。而我從小把結婚看得很重要,這是一個女孩子一生的轉折點。以前我們戀愛時,我呼他的是英文名字保羅,或者叫他親愛的,但自從領到結婚證書後,他就不再是我的男朋友,而是我的丈夫了,同時他有北方人的身材,很有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我感到無比驕傲,所以才出口便喊出了我期盼已久的這個稱呼。之後便再也改不過來了,因為我們永遠相愛。
據陳寶和先生自己講,琬若與他相愛實屬他意想不到的事,車禍後兩人視死如歸的不可分離的情感更使他永生難忘,而出於無奈突然降臨的甜蜜婚事,則使他沉浸在夢境般的幸福之中。因而嬌妻的一聲丈夫,使當時這位被車禍扭斷了脖子和全身多處筋骨的鐵骨錚錚的漢子,熱淚如流……
也許是愛的力量和家的溫暖,寶和的傷愈合得比預料的快了許多.隻需走動時托著脖子就行。而此時的瑰若心頭始終有個夙願未了,於是在她精心努力下,不久他們搬到了一個月租65美元的公寓。剛安頓好,瑰若便咬牙用打工掙來的65美元工錢,從舊貨市場買回一套桌椅和一張半新的床鋪,還有四張舊椅子。又經過一番精心布置後,她將寶和在西雅圈工作的幾位同學,還有當時在98號公路上搭救他們的牧師請來,補辦了一個簡樸卻異常熱鬧的婚禮。
幾十年後,他們當年的婚禮情景在美國華裔人士中仍傳為美談。
因為在熱鬧的婚禮上,曾發生了一次大夥意想不到的地震——在接到邀請後,琬若和寶和的同學便詢問新郎新娘缺些什麼東西。琬若知道大家都是窮留學生,想了想便說你們一定要送樣東西,那就給我們買個茶幾吧。於是幾位同學就湊份子給琬若送來了一張茶幾,看樣子還是新的。婚禮開始後,由於小屋擁擠,幾位同學擠坐在那把茶幾上,結果剛剛坐下,突然一聲嘎吱,茶幾斷成兩截,男女同學們啊呀呀連呼帶叫地一齊仰天倒在地上。弄得極好麵子的新娘琬若臉更紅了。不過最好玩的還不是這,在進入高潮時,老同學們吵著要讓新娘和新郎共飲交杯酒,寶和當時由於脖子上還高高地架著四十斤重的大石膏,當嬌小的瑰若舉杯挽過胳膊與他共飲時,那又高又笨拙的寶和怎麼也無法喝得上那口甜美的酒,而他改不掉的趾高氣揚的樣子既顯幾分自豪,更讓人覺得滑稽可笑。交杯酒不喝是不行的。在老同學們的一片叫喊聲中,機靈的琬若,輕輕示意寶和雙膝微微下屈了一下,於是隻見她唇對唇地將口中酒,送進新郎嘴裏……
哇——快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情呀!這是太激動人心的場麵了,所有參加婚禮的人都為這對幸福的人兒歡呼起來。那時候,在琬若的眼裏,寶和確實是世界上最帥、最酷的大丈夫,她麵對來賓,無比深情地將頭依偎在寶和身上,動情地喝起了剛剛學會的那首《好一朵榮莉花》。那柔婉情深的歌聲,像曲生命讚歌,使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動得熱淚盈眶。因為大家心裏明白,正是愛情的力量,才使李琬若這位台灣立法委家的千金小姐和寶島一枝花,自編自導了這幕如歌如泣的動人愛情與帶有幾分悲壯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