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不敢開這種令天黃傷心的玩笑了。他知道自己之於天黃正如天黃之於自己一樣重要。天黃總是變著花樣討主人高興。在陳德愚看著遠處發呆的時候,它也順著主人的目光朝遠處觀望,再扭頭看看他的眼睛,似乎在揣摩他的心事;或者躺在地上用肚皮蹭他的雙腳,或者在他站著的雙腿間竄來竄去,或者將前腿搭在他身上去舔他的手。如果主人仍不理它,它便四蹄在地上扒得嚓嚓響,同時望著主人嗚嗚叫喚。
有時在草地上,隻要主人在遠處朝它大喊一聲,它便像百米衝刺似的向他發起衝鋒。衝到主人麵前的一瞬間,前蹄突然猛抬,將他仰麵撲倒,然後自己也倒在地上,側頭觀看主人的反應。一旦發現並未惹惱主人,它馬上跳起,橫躺在他身上,將其死死壓在身下,並得意地呼呼喘氣。
天黃從此成了陳德愚心中的牽掛。於是,為天黃尋找食物,幾乎成了他每天的主要工作及生活目標。有了目標的生活多好啊!他用樹枝在濕地上刨出許多蚯蚓、蟲子、螞蟻等,然後示意天黃享用。在得到主人的許可後,天黃便迫不及待地一掃而光。看著天黃在吃完後美美地舔著嘴巴的樣子,陳德愚目光中滿是慈愛。
一天下午,陳德愚發現天黃好一陣子不在自己身邊,大聲呼喊也不見回來。他驚恐地爬上山頭四處尋找,好久才遠遠地發現它伏在一塊凸起的山石後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順著天黃的目光望去,幾隻斑鳩正在覓食。陳德愚立刻明白了這家夥的軍事意圖,於是躲在一叢灌木後欣賞它的精彩演出。
天黃趴在地上,身子緊貼地麵如一塊石頭,目光一刻也不離開斑鳩。斑鳩邊咕咕叫著邊將頭一點一點地走向天黃。當走到離它五尺遠的時候,天黃猛地騰空而起,將受到驚嚇剛剛展羽的斑鳩穩穩地銜住。時間的判斷,起跳的高度,著力的角度,它都掌握得恰到好處。天黃起跳前與斑鳩的位置,以及二者在空中的遭遇點,剛好形成一個等邊三角形。它早已算準了斑鳩起飛的角度和速度,似乎一張嘴,斑鳩便飛入了它口中。
待確信斑鳩已死,它才將斑鳩放在陳德愚麵前任其處置。很遺憾山中無火,陳德愚還沒有“進化”到茹毛飲血的程度,於是將毛拔淨,扔給天黃飽餐一頓。看來這狗東西已經逐漸掌握了野外謀生的本領。後來天黃居然渾身水淋淋地從河裏叼來一條還在甩尾的大鯉魚。陳德愚再次發出了人不如狗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