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時戴氏就沒什麼主意,凡事都聽江妙的,而今到了西北,人生地不熟,連語言也不通,她不肯出門,就更是萬事都又她做主。
所以江妙一個孕婦,日日乘車出門,是要與官夫人們交際,她也不覺得有任何問題。這夫人交際的用處,江妙也與她細細分過,並不比兒子在外頭當官來得輕鬆,用處也極大。
至於江妙每出門到底做了什麼,她是一概不知的。
江妙出門交際當然是真的,隻是這地方沒什麼值得賞玩的風景,風氣也不似其他地方那樣浮躁,眾人還是以做實事為主,夫人們的聚會自然也沒那麼頻繁。
她每日出門,其實是出城去了。
二月春試,三月殿試,再加上三個多月的假期,這會兒已經七月了,馬上就是可以收成的季節。
也是草原番部南下的季節。
而且江妙知道,今年他們會來得比往年更早些,完全出乎邊境守軍和百姓的預料,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甚至一度攻破了肅寧縣城。
這件事為劉成帶來了一場大功,也帶走了江妙年輕的生命,和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
而這個結果,半是意外,半是人為。
那一夜,雖然縣衙的一眾官員都忙著組織人手抗敵,但是家眷都在這邊,誰也不放心,自然都吩咐下人回去通知。
隻有劉成沒有。
江妙不信他想不到,隻是也許電光火石之間,讓他產生了一個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大膽念頭——他將江妙帶到西北來,本就是不懷好意。之前路途艱辛,江妙胎兒本就不穩,若是今晚受驚或是被刺激了,不準就
而且借了番人的手,他也可以把自己洗白得幹幹淨淨。
那些番邦人進城之後,縣城和糧倉就成了最大的目標,江妙是在睡夢之中被殺死的。
虧得當時是深夜,黑燈瞎火,那些番人打的也是搶了就跑的主意,否則隻怕還會發生更可怕的事。
倒是戴氏,年紀大了,瞌睡也輕,聽見響動就醒了,又不敢出去,索性躲到了床底下,再加上她屋子裏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竟然幸運地躲了過去。
劉成立了功,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卻沒了,不但得到了西北軍政兩方官員的一致同情,也得到了滿城百姓的推崇與尊敬,為他往後三年的為官生涯奠定了一塊牢固的基石。
這個仇,自然不能不報。
但劉成是她的仇人,那些番人也同樣是。可江妙一個普通女子,能做的實在有限。所以她想找個可靠的人,將番人會提前入侵的消息傳出去,就得先去了解這些。
她每日出城,其實是去了城外軍隊駐紮之地。
雖然係統給了她很多消息,但都是從江妙或是劉成的角度來看,並沒有其他的內容,所以江妙對當地駐軍也完全不了解。之前跟夫人們拉交情的時候,也隻打聽到駐紮在肅寧縣的將軍姓石,副將姓穆,別的一概沒有。
雖然是城外,但平時並不荒涼。因為不但有繞城而居的村莊,還有一些不便建在城內的作坊,以及駐紮在此地的軍營。圍繞這些生活在此處的人,也形成了一個規模不的集市。
駐軍雖然訓練任務很重,但正因此,士兵們結束訓練之後,往往會出來放鬆一番。
江妙就是在這集市裏探聽消息。
她不主動問,就隻坐在一邊聽他們閑聊。雖然多是哪家的女人夠辣,哪一種酒味道更烈,還有兵器、食物和一些雜七雜八的事,但畢竟都在一個營裏,多少會起訓練,起長官們。
幾日之後,江妙心裏便已經有了決定。雖然石將軍才是主將,但事實上,他今年已經五十歲,所以想法越來越保守,本身才能也不出眾。
倒是那位穆副將,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出身,但按照士兵們的法,應該是個年輕的世家公子,來這裏不過三年功夫,就連跳十幾級。——雖然這也是他在戰場上夠拚夠狠,但朝中肯定也有人提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