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昭聞得顏珣話語中的譏誚,道“陛下且早些歇息罷,命內侍來看顧韓大人即可,明日一早在下會送嫁衣來,若是尺寸不合適,也好及早做更改。”

“孤自會看顧行之,你且下去罷。”顏珣一揮衣袖,“莫要在此處礙了孤的眼。”

陸子昭行過禮,便出了這歸雨軒,又命了幾個得力的手下看守歸雨軒,才出了宮去。

顏珣取了一件幹淨的褻衣來,為韓蒔穿上,遮住其一身縱橫交錯的傷痕,他手勢輕柔,生怕弄疼了韓蒔,待褻衣穿妥,他額間已溢出了一層薄汗。

一個餘時辰後,內侍端了煎好的湯藥來,湯藥呈深褐色,散著苦味,白氣嫋嫋,將苦味蒸騰了開去,顏珣一手將韓蒔抱在懷中,一手心地將藥喂韓蒔喝了。

韓蒔尚在昏迷中,勉強將一碗湯藥飲盡,末了,卻輕咳一聲,吐出了半的湯藥來。

顏珣將藥碗放在一旁,取了錦帕來,細細地拭去韓蒔唇角、下頜以及脖頸沾染的湯藥。

韓蒔因顏珣這番動作,尋回了些許神誌,啞聲道“阿珣你切不可”

還未完,韓蒔卻又昏迷了過去,因其聲量過低,顏珣隻聞得韓蒔喚他“阿珣”,並未聽到剩餘的四個字。

顏珣望著韓蒔,又身在熟悉而陳舊的環境中,腦中不由地憶起了往事,他幼年時,韓蒔乃是他異母兄長的伴讀,韓家是削尖了腦袋才將韓蒔送入宮中做伴讀的,但韓蒔卻因兄長欺負了他,一時氣憤,與兄長口角了幾句,兄長不是好脾氣的,動手打了韓蒔,韓蒔不甘示弱,亦出手還擊,兄長較韓蒔強壯許多,文弱的韓蒔自是沒討到半點好處,甚至被打折了一條腿,而兄長不過破了點皮,然而韓蒔卻因此被趕出了宮,雖然韓蒔當時不過十歲,因其年幼並未受到旁的懲罰,可於韓家而言,這著實是奇恥大辱,故而將韓蒔又是一頓家法,直打得韓蒔足有一月都未下得床來。

想著想著,顏珣不知怎地竟想起了蕭月白,他初見蕭月白,蕭月白立在一叢盛開的牡丹旁,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別無飾物,腰間也不曾同旁的人一般飾以佩玉,連一頭墨發也僅以一條月白色的發帶束起,好似一脈皎潔的月光般,涼薄疏離,不可褻瀆。

蕭月白姿態閑雅地踱步到他麵前,向他行禮,行過禮後,抬起首來,蕭月白的容顏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簾,頓時將姹紫嫣紅、盡態極妍的牡丹比成了粗陋不堪的俗物。

顏珣胡思亂想了一陣,才因疲倦伏在韓蒔床榻旁睡了過去。

次日,東方堪堪生出零星白光,便有叩門聲乍響。

顏珣登地直起身子來,淡然地道“進來罷。”

陸子昭依言推門而入,他手上那件大紅色的嫁衣生生地刺進了顏珣睡意未消的雙眼,使得顏珣的雙眼霎時清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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