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愜又回到房中,捏起枕邊那物,細細地端詳了片刻,才展了開來。
這紙條尚未完全展開,周愜卻聽得一把迷迷糊糊的聲音道“相公,你今日怎地起得這樣早”
出聲之人乃是周愜的妻子唐氏,周愜與唐氏感情甚篤,唐氏嫁予周愜八年,倆人從未吵過嘴,唐氏相貌雖不出眾,但性情溫和,且頗為能幹,將周府打理得井井有條,便是她陪著周愜從一介芝麻官,坐上大理寺卿之位,美中不足的是這唐氏年八來不曾有孕。
周愜將紙條攏在手中,俯下身去吻了下唐氏的發間,柔聲道“阿蕪,我今日有公務要處理,須得早起,你勿要起來,再睡會兒罷。”
唐氏低低地應了一聲,因著實睡意未消,即刻又睡了過去。
周愜直起身來,走到窗邊,借著薄弱的晨光將紙條看了仔細,後又將紙條放入一暗格之中,才穿衣洗漱,急匆匆地坐了馬車趕去大理寺。
大理寺門口的守衛見周愜來得這樣早,足足吃了一驚,才恭聲道“大人。”
周愜擺擺手,便徑直到了封存證物的密室前。
顏珣臥房中藏有毒藥的霽藍釉白竹紋梅瓶以及據王姝證言盛有毒藥由顏珣交予劉垣毒殺太子顏璵的白色瓷瓶俱在此處。
周愜開了足有三把明鎖並一把暗鎖,這密室的門才得以推開。
他走到那霽藍釉白竹紋梅瓶麵前,一手攤開掌心,鋪覆上雪白的帕子,一手隨即將霽藍釉白竹紋梅瓶中的毒藥倒出了些在帕子上頭。
他將這帕子放在一桌案上,又取出另一張帕子倒上了白色瓷瓶中的毒藥。
而後,他將兩張帕子並排放著,細細端詳,這兩張帕子上的毒藥憑肉眼觀來無論是顏色亦或是顆粒大都並無不同,緊接著,他低下首去,輕嗅了下,未免不慎吸入鼻腔,他極為心,半晌後,他直起身來,麵色肅然,有了定論這兩處毒藥的氣味亦無不同。
那紙條上頭寫的是毒藥恐已被掉包。
周愜沉思須臾,將兩張帕子分別打上結,揣著懷中,不緊不緩地出了密室。
他吩咐心腹看緊密室,便上了馬車,趕去上朝。
散朝後,他去了禦醫院,特意避過劉禦醫,尋了寧禦醫。
這兩樣毒藥原是劉禦醫驗的,結論是這兩樣毒藥一致,但亦有可能劉禦醫早已被收買了去,謊稱這兩樣毒藥一致,為求萬全,他便打算先央寧禦醫查驗,待得出結論後,再央劉禦醫驗上一驗。
寧禦醫見周愜前來,行過禮後,便自去擺弄自己的草藥了。
周愜將兩張帕子在寧禦醫麵前展了開來,壓低聲音道“勞煩寧大人驗一驗這兩樣粉末可是相同的。”
寧禦醫為人謹慎,僅抬眼瞧了周愜一眼,便複又低下頭去,道“驗了作甚麼”
“這兩樣粉末與我手頭一要案有幹係。”周愜堅持道,“勞煩寧大人了。”
“周大人手頭上的要案莫不是”莫不是太子顏璵之案罷寧禦醫噤聲,不敢再往下,見周愜會意頷首,他應承道“好罷,請予老夫半個時辰。”
“可。”周愜罷,立在寧禦醫身旁,寸步不離。
半個時辰之後,寧禦醫下了結論“這兩樣粉末並無不同,乃是殺人的毒藥,劇毒無比。”
周愜問道“若是中了這毒藥可會嘔血”
寧禦醫答道“怕是會嘔盡心頭血而死。”
周愜又問道“為太子殿下看診的是哪位禦醫”
寧禦醫低聲道“是劉禦醫。”
周愜謝過寧禦醫,又去尋了劉禦醫。
劉禦醫驗過後道“這兩樣粉末成分一致,與太子殿下所中之毒亦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