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驚懼的神情,好像急欲擺脫身後的人。
薄千翼聽得客廳的吵鬧,走出房間時,便看到奔跑而來的尤聽雨,她身後是兩行血色的腳印。
而她臉上那種驚慌和害怕,他很熟悉。
想到了某種可能,他臉上頓時失色,幾步上前,將尤聽雨緊緊抱住,瘦削的手臂此時格外地有力。
“小雨……別怕,小雨沒事了…….”
溫暖的懷抱沒有讓尤聽雨冷靜下來,她的神情反而越發癲狂:“別碰我!滾開!”
薄千翼自顧自地抱著她,身邊有傭人想要上前幫忙都被他的眼神斥退。
溫管家匆匆趕來時,手裏拿著一支針筒,詢問般看向薄千翼,“少爺?”
薄千翼許久才點了點頭,溫管家上前,在尤聽雨手臂上紮了下去,那熟練的動作,好似經過了無數遍的練習。
懷裏的尤聽雨終於安靜了下來,美麗的貓眼漸漸闔上。
薄千翼正準備將她抱起,溫管家出言阻攔,“少爺,還是我來吧。”
他卻恍若沒有聽到,將她擁進了懷裏,抱著往房間走去,嘴裏吩咐著:“把洛文叫來。”
溫管家在身後看著,無聲地搖了搖頭。
房間裏,薄千翼溫柔地將被子蓋在尤聽雨身上。
洛文對此見怪不怪,把醫藥箱放在一邊,幫尤聽雨清洗著染血的傷口。
尤聽雨似乎能感覺到疼痛,眉間一直皺著,嘴唇也發白。
薄千翼狠狠瞪了洛文一眼,壓著聲音吼道:“你就不能輕點麼!”
那惡狠狠的樣子,讓洛文咧嘴笑道:“這才是我認識的薄千翼,方才那樣子還真是讓人盡起雞皮疙瘩。”說著還裝作顫抖了一下。
薄千翼頓時暴躁起來,“閉嘴!”
洛文還真乖乖不再出聲,惹惱了這頭豹子對他沒有好處。
便隨口問道:“她這是怎麼了,把自己弄成這樣?”
薄千翼搖了搖頭,他隻知道她八年前出過意外,其他的知道得並不多,“可能是因為房間的燈壞了。”
“她還真把自己往死裏折騰了。”
“她也控製不了自己……”
像是想起了什麼,洛文歎了口氣,道:“你何不給她找個心理醫生?她這樣下去可不妙。”
“她沒病!看什麼心理醫生!”薄千翼火氣,好像洛文說了什麼侮辱人的話。
其實,他是真的不想讓尤聽雨覺得自己心理不正常,像個瘋子一樣。
“沒病能把自己弄成這樣子?!沒病能住進精神病院?!她有病,你也跟著瘋了是不!”
洛文頓時也激動起來,薄千翼這傻子,陪著一個瘋子玩了五年,結果還傻傻地什麼都沒有得到。
他這個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淡淡藥味把血的腥味都遮蓋,卻讓薄千翼皺眉。
藥的味道,他怎麼都學不會喜歡。
洛文看出了他的厭惡,說道:“你先出去吧,很快就包紮好了,不會傷害你的公主的!”
薄千翼看了眼沉睡中的尤聽雨,終是沒有回話,也沒有起身離開。
洛文愣了一下,心裏各種滋味陳雜,有些事情,還真由不得旁觀者來發話。
夜半時分,尤聽雨從噩夢中驚醒,狹窄陰暗的小巷,燈光下淩亂的身影,封閉房間中嘶啞的詛咒聲,成片成片的鮮血鋪天蓋地地逼近,嬰孩的哭聲和嘈雜的辱罵責怪聲,猶如在耳邊炸開了一般。
薄千翼歎了口氣,用力將汗濕的小手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