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小丫頭回答。
“馬車夫死了?”那小姐問。
“外麵,外麵那些人是長安幫的,侯寶輪也在那裏。”小丫頭看看那小姐,又問:“是不是穿幫了?”那個小姐心裏尋思:“長安幫?侯寶輪?怎麼回事?他們在搞什麼鬼?來得也太快了。”馬車外麵傳來施泰然的聲音:“含笑小姐,你是不是思慕咱們家爺哦?怎麼大老遠地來西安也不打聲招呼。”
“什麼狗屁?”車裏麵的小姐掀開馬車的簾子就走出去,咭咭笑了,“侯大叔,嗬嗬,別來無恙。”
“咦!還真的是含笑小姐,你大老遠地來一趟西安真不容易,隻是不知含笑小姐大駕光臨怎麼不到侯叔叔的府上坐一坐?什麼別來無恙?自從上一次洛陽一別,侯叔叔我可是天天單相思,這心病啊,每況愈下。含笑小姐,你說,我無恙嗎?”侯寶輪跨在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上,他這次來帶著十幾個漢子,一人一馬地把君含笑的馬車圍了一圈。施泰然和申冬瓜伴在侯寶輪的左右。在侯寶輪馬前跳動著九隻白毛惡犬,凶巴巴地正對著君含笑齜牙咧嘴。
“侯叔叔你嘴巴是越來越甜越來越滑嘍,我本來是想著到侯叔叔的府上看看,後來聽說侯叔叔你老人家給‘釣寶者’偷走了一樣寶物,侯叔叔焦頭爛額的,我想,我還是不要去叨擾了。”君含笑笑著說。侯寶輪拍了拍胸口,嗬嗬地說:“老人家?你這丫頭真可愛,嗬嗬,侯叔叔今年剛好四十三歲,壯得很哦。”
“其實含笑小姐你也不算是外人,怎麼就那麼客氣呢?長安幫上下隻要你含笑小姐來,就算是天大的事情我們也置之不理,得先把小姐你給款待好。”施泰然討好地說。
“含笑小姐,你來西安玩不到我們府上看看,顯然不給我們這些粗人麵子嘛。”申冬瓜接著說,他說話比較直。侯寶輪頓時說道:“申冬瓜,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和含笑小姐說話?你太無理了,含笑小姐來,我們不能盡地主之誼,已經是有愧,你不要胡說。”
“侯叔叔真是盛情難卻。”君含笑輕輕一笑。
“侯叔叔也是聽說含笑小姐你到咱們西安城來,這不,看到天都黑了,小姐你還車馬匆匆往西安城外去,叔叔實在是擔心,你可不知道,我們這一帶道路偏僻,加之連年戰亂,窩居此地的匪幫眾多,含笑小姐若是出了什麼事,給哪位山大王抓去做壓寨夫人,叔叔我一來可惜,二來也不好向你爺爺他老人家交代。我和你爺爺是有交情的人。”侯寶輪說著,把後麵的那一句發音發得狠狠的。
“侯叔叔,本來我想多留幾天,隻是爺爺派人來說,家裏麵出了點小事要我趕緊回去,我也隻好先走,看來侯叔叔的門庭還是改天再訪嘍。隻是有一點我很生氣,你說你和我爺爺有交情,你又為什麼把我的馬車夫給殺死?”
“哎喲,含笑小姐,那呆漢是一不小心撞上爺的刀子的,我可沒有要殺死他。”申冬瓜賴皮地說。
“嘿嘿,怕是沒有誰看到這馬車夫死了是我們動的手吧,含笑小姐你看到了嗎?”施泰然笑著說。
“含笑小姐你拿走了叔叔的‘君臨天下’,叔叔殺你一個馬車夫不過分吧?”侯寶輪氣勢洶洶起來,這目的也就明白了,不再是你我客氣來客氣去。
“侯叔叔,你這是什麼話?你懷疑是我偷了你的東西?”君含笑立馬問道。
“什麼話?你摸摸你的心窩子說說,你敢說你來西安這裏沒有幹過虧心事嗎?”施泰然搶先問了一句。
“含笑小姐,叔叔的寶貝‘君臨天下’被‘釣寶者’偷走了,整個西安城已經滿城風雨,你在西安難道就沒有聽說嗎?你少給我裝傻。”侯寶輪說完,頓了一會兒,又說:“上一次叔叔盛情相邀你到我府上,你一口拒絕,這一次反倒是自己來了,嗬嗬,我就不相信你是來觀花賞草的,怕是小姐你看上了叔叔手裏的‘君臨天下’吧?”
“什麼狗屁寶貝?寶貝我爺爺多的是,那有什麼稀罕的?”含笑氣呼呼地說。侯寶輪嘿嘿冷笑:“含笑小姐難道沒有聽說過‘君臨天下’嗎?”申冬瓜也說:“這個東西對含笑小姐怕是沒有什麼用處,你還是交出來吧。”施泰然笑道:“真想不到,含笑小姐也是性情中人,不比曆史上的趙氏姐妹差。”侯寶輪哈哈奸笑:“這種淫個性,老子喜歡得很。”
“哼哼,我一個女孩子家,又不是你們這些盜墓鬼,我繡花女工略懂,什麼寶貝我一概不知,怎麼了?我才不會去當小偷,你們不要汙蔑我。”君含笑說。
“當真?”侯寶輪咄咄相逼。君含笑斬釘截鐵地說:“侯叔叔你看我像是在說假話嗎?”侯寶輪冷笑:“像,非常像。”
“在你們那麼多人麵前,我怎麼敢亂說話?”君含笑說。
“怕是心裏有鬼吧?”施泰然說。
“我說君含笑小姐,你不用來跟叔叔開玩笑,‘君臨天下’這個東西是一個可以保證房中術的東西,你想得到滿足你就開口和你叔叔說嘛,君含笑小姐你長得如此的漂亮,還怕叔叔不會滿足你嗎?你何須用這種無聊的手段?”侯寶輪色迷迷地笑起來,眾人也是跟著哈哈大笑。
“無恥。”君含笑很生氣,說,“什麼狗屁‘君臨天下’?我從來沒見過,侯叔叔你胡說什麼?我一個閨中女子如何能拿走你的大寶貝?你想想吧,更何況這裏又不是在洛陽城,就算是在洛陽城,我也不會做偷東西這種不要臉的事。”
“不要臉?嗬嗬,你還挺會說話的嘛,我侯寶輪幹的是黑勾當,但人還是算正直,我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去對一個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美嬌娘說她是小偷?含笑小姐,你還以為叔叔不知道嗎?這些年來,‘釣寶者’那麼猖狂,多半與你爺爺搭上些關係吧?而你,絕對不僅僅是一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洛陽盜墓賊君傲海的孫女。”侯寶輪說得極絕對。
“胡說,你憑什麼扯到我爺爺身上?”君含笑說。
“你爺爺做了什麼對不起大家的事他自己清楚,哼,我也不想和你多囉嗦,該說的說了,該問候的問了,你趕快把‘君臨天下’還回來,你再到我府上喝一杯,大家高興,我可不想和你爺爺撕破臉皮,這樣,對長安幫對洛陽幫都有好處。”侯寶輪說。
“你這一次真的錯了,我可沒拿過什麼狗屁‘君臨天下’。你趕快放了我們走,不然,我會在爺爺麵前好好告你一狀,這臉皮不拉也破。”
“你是不認罪嘍?”侯寶輪問。
“放了你?不要以為你是君傲海的孫女就有什麼了不起,在我們太歲的頭上動土,你也不睜眼瞧瞧,這裏是什麼地方?這裏是誰的地盤?不把‘君臨天下’交出來,哼哼,搞不好,你爺爺這輩子再也別想見到他心疼的孫女。”施泰然狠狠地說。
“含笑小姐,你也見著的,叔叔就算放你走,我的兄弟們可不答應。”侯寶輪怪笑著。“你們一群大男人圍著一個女孩子,你們不覺得羞恥嗎?”君含笑冷了一眼眾人。
“羞恥?自從做上盜墓這一行,‘羞恥’兩個字早就不知丟在哪個棺材裏麵了,含笑小姐和我們說羞談恥那就不對,反而是你含笑小姐一個千金大小姐來幹這種偷盜行為,不怕辱了身份羞了名聲嗎?”侯寶輪厲聲質問。
“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偷了你的‘君臨天下’,你有什麼證據?你不要信口胡猜,本小姐來西安純屬遊樂遊樂,本來心情還不錯,現在全給你們這群蒼蠅糟踐了,真是晦氣。”
“看來,含笑小姐還是不肯認個罪道個歉交出寶貝了。”侯寶輪說。
“沒有就是沒有。”君含笑否認著。
“你這個臭釣寶,臭不要臉,老子實在忍不住了。”侯寶輪身邊的申冬瓜暴吼一聲身子跳起,一腳踩在馬背上一個借力彈起,一腳往君含笑踢來。這漢子力道渾厚,坐騎這時慘叫一聲,四蹄挫地,翻騰不起。施泰然一邊叫住:“喂,你這個粗漢子牛人,你可小心一些,可別把人家姑娘的臉給打沒了。”侯寶輪笑了一下,但沒有出聲。嘭!申冬瓜這一腳落在馬車上,馬車架子的一根橫木立馬破裂。君含笑已是閃到一邊去。申冬瓜轉身怒視之,冷冷地一扯嘴角,說:“好家夥,狐狸尾巴總算是露了出來。”他雙臂一展起,左抓右攏向君含笑撲去。
“侯寶輪,叫你的狗滾開,本小姐可不想和你們傷了和氣。”君含笑說著身子嫋嫋移動,輕足如雲,輕身如燕,還真是令人訝異,一個看上去脆生生的千金大小姐身手會是如此的敏捷。她左右挪移,勝似迷蹤,申冬瓜哪裏抓得著眼前這飄來飄去的君含笑,不禁暴吼連連。侯寶輪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什麼也沒說。
“含笑小姐,你想不傷和氣也可以,咱們爺都說了,你隻要把‘君臨天下’還回來,再好好陪我們爺一個晚上,然後嫁給爺,你隻要做上了咱們夫人,咱們兄弟大可以考慮放了你,嗬嗬,到時候,隻怕不服你也不會有膽子冒犯。”施泰然在一邊悠悠地說。
“你想得美,你們這些人一個個厚顏無恥,本小姐才不會與你們為伍,你們今天合著來欺負我一個女孩子,等我回去後我一定叫爺爺不放過你們。”君含笑一邊閃著申冬瓜凶狠的攻擊一邊罵著。
“哼,隻怕你沒機會回去了。”申冬瓜身手變得迅猛起來,猙獰的麵孔冷麵煞星一樣,嘴裏還絲絲地毒蛇般笑著,有好幾次他都沾到君含笑的衣裳。
“申冬瓜,你平時不是很勇猛嗎?你就不能狠一點嗎?人家一個小姑娘,你怎麼跟抓蝴蝶似的?”有人看不過去嘲笑起申冬瓜來。
“是大狗熊抓小蝴蝶。”有人忽來一句,眾人爆笑。
“你們笑什麼?我拿人你們卻在笑,你們犯得著議論嗎?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們。”申冬瓜忍不住大罵不已。他大山一樣的軀體如虎伏兔鷹逮鼠般和纖小的君含笑對抗,那樣兒,一巧一拙,看上去很令人逗笑。大家一起嬉笑,申冬瓜都與君含笑過了那麼多招,也沒有拿下一個小姑娘,申冬瓜心裏急了,臉上還滲出了豆大的汗水來,匆匆操起一根樹枝向君含笑揮來。
“含笑小姐還真是好身手,這樣的身手偷走‘君臨天下’算小意思嘍。”施泰然這時說。
眾人個個是點頭。
“對,對,嗬嗬,咱們可真是榮幸,‘釣寶者’的麵目總算是給咱們解開了。”有人說。有人應和:“是啊,真想不到會是君傲海的孫女。”
“申冬瓜,你也別耍猴了,趕快把她拿下來,咱們也好回去。”有人去催申冬瓜。
“不急,不急,良辰美景,看看這馬戲也好哦。”有人笑著說。有人又說:“你們急什麼?家裏娘子不耐煩了嗎?”
眾人有說有笑,也不來幫手抓君含笑,看到申冬瓜吃了虧還一邊風涼著你譏我嘲,不僅說得申冬瓜滿臉通紅,君含笑都不好意思起來。她心裏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侯寶輪看了出來,這一次不出手自保,自己落在侯寶輪這一群濫漢子的手裏,爺爺君傲海遠在洛陽,自己怕是小命不保,“君臨天下”已經丟到王鐵匠的火爐裏,侯寶輪若是知道,哪還會輕饒她。當然,心裏還是有點不服氣,自己的計劃已經很天衣無縫,怎麼會給侯寶輪抓到了把柄?侯寶輪他們已然咬定是君含笑偷走了“君臨天下”。
“不行,不行,我賴也賴不了,隻好打了,不教訓他們一下他們還以為我好欺負。”君含笑想了想,死也是死了,大不了豁出去,隻要先離開西安城,什麼都好說。想到做到,她身子一撐,雙手一分一劃,身子一繞,叭叭叭,申冬瓜已被她打了好幾個耳光,打得申冬瓜七竅生煙。眾人看得傻了眼,又見君含笑巧身飛起,繡花腿一出,整個幾百斤重的申冬瓜居然給她踢出了一丈之外摔在地上。吃了一臉的灰塵,申冬瓜站起來。惱羞成怒,哇哇哇地叫著殺過來。君含笑道:“你是豬啊?一次次送上來,沒有殺死你你還送上來,看來,本小姐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你這一頭大蠢豬大死豬。”
“小丫頭,你去死吧。”申冬瓜抱起一樁木頭砸上來。
“大笨豬。”君含笑說了一句,一轉身就繞到了申冬瓜身後。申冬瓜剛回頭,隻見她甩手一發,啪啪啪,打得申冬瓜暈頭轉向。
“好快的身手?”有人嚇呆了,說。
“夠了。”侯寶輪大叫一聲。君含笑停下手,說:“寶輪叔叔,你也想來打一打嗎?來啊,本小姐打得正過癮呢。”
“我才不會和你一般見識,施泰然,你出來,讓君含笑小姐看看咱們的手段。”侯寶輪剛說完,施泰然就從馬車上跳下來,他不知何時躥上去的,他一出來,手裏抓著的正是裏麵躲著的那個小丫頭。
“小姐,救我,救我。”小丫頭滿臉淚水在施泰然手裏掙紮。
“放開她。”君含笑想過去救小丫頭。侯寶輪冷冷地說:“你不要亂動,我們這些人天天和屍體打交道,殺一個人很簡單。”
“你們混蛋。”君含笑心裏急又不敢上前來造次。
“爺,這丫頭可凶了,我的臉都給她抓傷了。”施泰然拖著小丫頭來到侯寶輪身邊邀功。
“這點小傷,回去再看看。”侯寶輪看著施泰然臉上的三道小指痕,說著,一把將施泰然抓在手裏的小丫頭拉到自己的手裏,對著君含笑說:“君含笑小姐,不是我不給你臉色,是你不給我麵子。你可以選擇離不離開,我也可以選擇掐不掐死這個小姑娘。”
“小姐,小姐,你救救我,救我。”小丫頭哭著說。侯寶輪用力捏著她小小的手腕兒,痛得她哭得更厲害。
“侯寶輪,你放開她,你要我留下我就留下,什麼大不了的,我就當再看一次西安的風景,反正我也沒打算走。”君含笑心軟了下來,說。
“哼,我會好好教你怎麼來欣賞西安大地上的風景,拿下她。”侯寶輪陰陰地笑著,命手下拿下君含笑。看到君含笑被抓,他一鬆手就把手裏的小丫頭甩在地上,小丫頭是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