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醒來的時候, 窗子外頭已是月色溶溶, 顯然,好眠的兩人完美的錯過了他們今天的晚膳。
不過,這對特權階級的四爺來說從來都不是什麼大事。
膳食的區別也至多是廚房剛做出來的和廚房溫在爐子上頭的區別而已。
四爺有心把柳伊人叫起來, 省的她餓壞了, 卻見月色下的少女正兀自做著好夢, 臉上甜美的笑意更襯得她殊色無雙。
四爺忍不住在她的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外頭,等到天都黑了的賀大廚有些為難的朝蘇培盛道:“蘇公公,這菜我都在爐子上溫了大半個時辰了,若是主子再不起來, 這味就不對了,您看……”
“你當我想餓著主子爺不成?”蘇培盛也愁:“隻是主子爺和柳主子這會子都沒動靜, 隻怕是還沒醒。”
兩人一齊歎了口氣, 苦著張臉看著眼前那扇緊閉著的房門。
蘇培盛這時候懷念起月溪來了。
若是那丫頭在, 他妥妥能忽悠著那丫頭去撞主子爺的槍口,自個兒再在後頭撈好處, 可現在……
蘇培盛偏頭瞧了眼賀大廚那張福氣的圓臉。
得,這位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主, 哪裏能被他忽悠?
二人埋頭嘀咕了一會兒, 最終決定一塊兒進去, 誰也別想拿誰墊背不是。
隻是二人剛剛把門打開, 就見四爺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壓在他薄薄的唇上, 示意兩人噤聲。
兩人邁出去的腳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生怕自己這一腳下去就吵醒了床上的睡得十分香甜的柳伊人。
四爺自個兒套好了外衫, 方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
一見四爺出來,蘇培盛就道:“爺,福晉那兒還等著您過去用晚膳呢,您瞧……”
就是蘇培盛不說,四爺也沒打算在錦繡苑這兒多待了,他這才第一天回來,就兩次到錦繡苑來看柳伊人,若是叫後院裏的那群女人知道,她們能生吃了她。
隻是走之前,四爺還是忍不住囑咐了月和兩句:“中午你們柳主子這兒用得油膩,晚上就不要上那些不克化的大菜了,叫大廚房溫一碗燕窩粥並幾個小菜來,養身又開胃。”
月和一一應了,四爺這才往正院去。
跟在四爺身後的賀大廚琢磨著,之前給柳主子做菜的小品子手藝還是差些,下回還是叫小六子頂上好了。
小六子跟在他身邊打了三四年的下手,這熬粥的本事都快趕上他了,又和柳主子是本家,到時候柳主子見了也高興不是。
心裏琢磨著怎麼不著痕跡的討好柳伊人的可不止賀大廚,還有向來眼高於頂的蘇培盛。
其實到了蘇培盛這樣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去討好別人。
可蘇培盛憑什麼能得四爺重用這麼些年,就是因為他比旁人看得更為長遠。
他現在是主子爺跟前的第一得意人不錯,可焉知有沒有一日,他會被主子爺厭棄。
雖然這個幾率不大,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可萬一呢?
所以啊,這會兒多給自己留幾分香火情總是沒錯的。
何況,又不是什麼人都能入他的法眼。
就是過去的李主子,也沒叫他拉下臉去討好過。
隻能說這位柳主子,著實是有些不一樣。
至於怎麼個不一樣法,你瞧主子爺被迷得三葷五素的模樣還不明白嗎?
正院裏,福晉枯坐在椅子上看賬冊,隻是都過了好幾刻了,手中的那一頁賬冊也沒翻過去。
翡翠前兩日被柳伊人給下了臉,這會兒見福晉這模樣,嘟喃著嘴道:“那個柳氏還真是個狐狸精,一回來就勾得主子爺往她哪裏去,實在是一點兒規矩也沒有。”
若是平常福晉聽到這話,隻怕要嗬斥翡翠沒規矩,隻是這會兒她心下也不痛快,便默認了翡翠所言。
倒是外頭回來的珍珠聞言,狠狠瞪了翡翠一眼,而後笑著朝福晉道:“福晉,您還坐著幹什麼,主子爺來咱們這用膳了。”
福晉一聽這話,喜得連聲音都帶著顫:“翡翠,你去大廚房傳膳,珍珠,咱們去外頭迎迎爺。”
翡翠不情不願的應了。
雖然福晉第一句話是吩咐她的,可其中的親疏遠近誰瞧不出來呀!
叫她就是跑腿又不露臉的活,到了珍珠那兒就是輕鬆又露臉的活計,福晉還真是偏心。
偏心眼的福晉這會兒正提著燈籠在屋外等候四爺,眼見四爺來了,方收了激動的表情,擺出一副端莊的模樣道:“妾身給爺請安,爺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