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起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柄尖刀。
她跳到老人身邊的時候,那柄尖刀已經刺入了老人的腹腔。
湊在老人眼前的那張美麗的臉現在顯得是那麼的陰森恐怖:“我死的不安心,因為我終於明白,你之所以一定要我今天殺掉魚,隻是為了證明你猜測的是對的!你是在利用我!”
老人的臉色十分平靜,好像一點傷也沒有一樣:“但是我沒有騙你。”
鳳凰的臉色變了。
她發現老人的確沒有騙她。
在這一刹那,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後背像是突然冒出了一個血洞一樣疼痛。
那的確是一個血洞。
她的血液正在從那個血洞裏麵向外流。
那個本來已經死掉的年輕人現在卻蜷縮在地上笑:“我死了,怎麼舍得你一個人活著?……”
鳳凰像是一具被抽幹了靈魂的幹屍,她的笑聲簡直就像是來自地獄,像哭。
老人說:“我也沒有騙我自己。”
悲哀占據了他的眼眸,他說:“我的命和你一樣,我也不能遇上他……”
所以他也死了。
樓上發生的事情,平隱跡、卓仁、葉芳都看到了,但是老人、鳳凰、年輕人說的話,卻隻有魚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難道我真的是一個不祥的人?”他一遍一遍的拷問自己。
沒有答案。
隻聽一聲怒喝,許一銘倉惶後退。
他的劍還在手裏,但他握劍的手臂之上卻流滿了鮮血。
他自己的鮮血。
冷長白嘿嘿冷笑:“原來華山劍派的‘清風劍’許一銘許大俠也不過如此!”
許一銘怒火中燒,大喝一聲:“老子一時疏忽著了你的道,你得意什麼?”
魚跨前一步,說:“不錯,華山劍派門下之人,隻有一時疏忽,卻沒有敗在你冷先生劍下的可能。”
他已經自許一銘手中接下了劍。
他已經拿著許一銘的劍攻向了冷長白。
許一銘的臉色慘變:“魚師弟退下!”
他雖然沒有見過魚出手,但他知道魚隻是鐵劍居新收的弟子——一個剛剛入門的弟子決不會擁有戰勝冷長白這樣一個成名已久的劍客的可能(甚至連許一銘自己都沒有把握)。
但他這樣說,卻也知道魚是不會退下的,因為魚已經沒有機會退下。
魚的整個身體已經被冷長白的劍光包裹了起來。
平隱跡已經在歎氣了:“這個少年雖然沒有死在毒酒之下,卻一定會死在冷長白劍下……”
脾氣暴躁的許一銘居然沒有反駁。
因為,許一銘知道,平隱跡恐怕不會說錯。
許一銘已經準備借卓仁的劍,去幫魚了。
魚也知道,麵對冷長白他的確勝算不多。
但是魚還是選擇了冒險。
冒險的意思是說:既有生的可能,也有死的可能。
他之所以選擇冒險,是因為他想試試樓上的老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老人說的是真的,他不會死,死的人隻可能是冷長白。
如果老人說的不是真的,他會死。
——他死了,他會渴望生存下去。
——他若不死,他反而會希望自己死掉。
他若不死,豈非證明老人所說的沒有錯。
而老人說的沒有錯的意思,無疑意味著,隻要與他有過關聯的人都會倒黴。
從某種意義上講,倒黴的意思就是死。
現在,魚已經開始渴望生存下去了。
冷長白的劍光在許一銘的眼裏可能有太多的漏洞或者破綻,但在他的眼裏,幾乎是無懈可擊的。
他想,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他很快就會死在冷長白劍下了。
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冷長白很得意。
因為他幸運的遇到了魚這樣一個對手。
假設他的對手還是許一銘,他不會得意——雖然他傷了他,但要他快速取勝,他還是沒有把握。
假設他的對手是鐵劍居,他更不會得意——不出二十招,他可能就會身首異處。
但他的對手偏偏不是許一銘,偏偏不是鐵劍居,偏偏是那個在他眼裏連毛都沒有長全的魚。
當他刺出第九劍的時候,他已經有把握殺死魚了。
所以他的第十劍已經準備將魚置於死地。
他絕對相信這一劍刺出去,一定能夠刺進魚的心口。
他不準備刺進去太深,他隻準備刺進去一寸七分。
一寸七分並不深。
可是這麼深就已足夠,一寸七分剛好已經達到可以致命的深度,剛好可以刺入了魚的心髒。
但是就在這一劍已經刺出一半的時候,冷長白突然想到魚是華山劍派的弟子。
殺死一個魚當然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與整個華山劍派為敵卻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