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披月而來(1 / 2)

[\"“月兒——”

“月兒?”

“月兒,醒醒。”

咚!

曲椴月的額頭從車窗滑下撞上前座,痛得她立馬就從昏昏欲睡中清醒了過來,她揉著額頭望向窗外,頓時驚得站了起來。

糟糕,坐過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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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六月的天氣,市裏的豔陽將整座城市照得如同蒸籠,偶爾有風吹過,也帶著一波熱氣。一中正是上課的時候,一個淺綠色身影在一陣陣夾雜著師生的講課聲和讀書聲的蟬聲中奔跑著。

曲椴月氣喘籲籲地爬上了教學樓的最頂樓,汗水打濕了一大片碎花長裙。她在高一年級班主任的辦公室前停下腳步,緩了一會兒氣,才抬手輕輕敲門。

“請進。”一道清越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曲椴月聽得愣了一下,打開門。

辦公室兩個人,一坐一立。坐著的是個十五六歲的男生,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倔強地咬著唇。他見到她來了,眸光一閃,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姐姐——”

曲椴月走近他,俯下身仔細看他的傷後鬆了一口氣:“幸好隻是小傷。”

男生抱住她的腰,把臉埋在她的懷裏,蹭了蹭,悶悶地又叫了一聲:“姐姐。”

而站著一旁的人被忽視了也不打擾,僅是靜靜地看著這姐弟倆,有點好笑男生的反應。

剛剛在德育處不言不語的神情冷漠的少年,現在在姐姐的懷裏撒嬌。

果然還隻是個孩子罷了。

曲椴月安撫好了弟弟,才想起自己已經把班主任給冷了有一會兒了……轉過身去點了點頭:“謝謝老師了,不知……”

啊。

曲椴月愣住了,剩下的話語都被卡在了喉嚨裏。

頭頂的風扇“嘩嘩”轉動著,帶動眼前的男人的發絲,一張臉相貌平平,但那雙眼睛,堪稱驚豔絕世。注視著人時,眼裏流動著的光,如同山間泉水汩汩流淌而過。

他比她高了一個頭,微微垂著眸看她,眼睫長而微卷,眼尾上挑,平白多了幾分瀲灩魅惑感來。

懷裏的人拽了拽曲椴月的衣角,她才回過神來,按壓住心裏的莫名狂亂的悸動,再也不敢和男人對視,低著頭問:“不知道老師姓什麼?”

他貌似沒有察覺她剛才的愣神,聲音平緩醇厚:“我姓溫,你是程景雲的姐姐吧?”

“嗯。”曲椴月點頭,“我剛不久接到的姑父的電話,說學校告知他景雲出了事,但他和姑姑還在外地旅遊,於是就讓我來學校一趟。很抱歉,剛剛坐公交坐過站了,所以就來晚了一點。那景雲他……是犯了什麼錯嗎?”

說到最後一句時,男生握住她的手一緊。她知曉他的意思,摸了摸他的短發以示安撫。

“其實隻是小事罷了,你先坐吧。”溫夜闌一邊去飲水機前接水一邊說,“高一開學才一個星期,但程景雲幾乎天天帶著傷來學校,今天還遲到被德育處的老師抓住了,問他遲到的原因和臉上的傷他也不說,就讓我好好開導他。”

他接完水起身,回過身來,眼中帶笑,說:“不過我覺得開導是沒必要的,雖然我隻做了他的班主任沒幾天,但我相信程景雲不會做什麼壞事。”他將水放在程景雲的手裏,蹲下身,“等哪一天你願意了,再告訴我,好嗎?”

最後一句,他是真誠地正視著他說的。

程景雲抬頭對視溫夜闌,似乎是在判斷他說話的真假。他捧著剛剛他遞給他的水,暖洋洋的溫度透過紙杯傳達手心。沉默良久後,他點點頭。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他抬頭看向身旁的曲椴月,“姐你出去一下好嗎?”

曲椴月顯然沒料到,但也隻是詫異了一秒,就點頭,走出了辦公室。

她趴在欄杆上,聽著從各個教室裏傳來的讀書聲,被汗水沾濕的碎發被風帶起。

腦裏又浮現出那雙眼睛,心裏奇怪的悸動又開始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

姓溫,他說。

溫什麼呢?

“溫——”她輕輕念道,一字一字,每個從嗓子裏發出來的音節,每個嘴唇或舌頭的動作,都如同一次擂鼓。

“溫,老,師。”

她揪住衣領,抿起嘴角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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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光照得敞亮的辦公室裏。

“你和誰打的?”溫夜闌坐在他對麵,一邊問著一邊解開了兩顆領扣,很隨意地靠在椅背上,語氣自然得仿佛在和朋友閑談。

“一個男生,和我家是一個院子裏的。”程景雲答。

“為什麼?”

程景雲看了他一眼,抬起手裏的紙杯,喝了一口溫水,才說:“幾天前,我看見他在我姐姐曬在外麵的衣服上吐口水。”他的手有點抖,連帶著紙杯裏的水蕩開陣陣漣漪。

每次想起那事來,他氣得肺都要炸了!

好不容易姐姐有了獨立能力搬出去工作,離開了那些閑言碎語。偶爾回家,都是來看他,前幾日爸媽出去旅遊,姐姐就來幫他打掃一下屋子,給他做飯,難得有那麼幾天,那些人也不放過,把姐姐當做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