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吐口水,他親眼看到,那人在上麵小便,把那人打死都不過分！
有人按住他的手,抽出紙杯。程景雲回過神來,低頭一看,紙杯已經被他捏成一團,水溢出來濕了手和褲子。
“給。”溫夜闌遞給他紙巾,並沒有因為他突然的憤怒而露出奇怪的神情。
“謝謝……”程景雲接過來胡亂擦了擦,呼出長長一口氣,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接著說,“後來那雜種不服氣,找人來堵我,一來二去的,這仇就結下了。”
溫夜闌皺了皺眉:“哪個學校的？”
“旁邊的私立。”
“姓名,班級？”
“李世傑,班級不清楚,應該在差等生的班級。”
“他父母不管他？”
“他爸爸出名的下手狠,每次他闖禍就把他打個半死也不留情,但李世傑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嗯,那好。”溫夜闌點點頭,低垂著眸,一副在思索著什麼的樣子。
程景雲一臉複雜,嘖了一聲:“老師,你不會是想著去度化他,讓他好好做個‘人’吧？”
“那倒不是。”溫夜闌雙手立成塔狀,撐著下巴緩緩笑開了,一雙眼睛像是月光下的湖水,波光粼粼,漂亮得不真實,“要不要我幫你？”
“不要！”程景雲回答得不假思索,眼神定定地注視他,“我自己會解決。”
“嗯,好。”
“誒？”程景雲錯愕地張開嘴巴,“你說什麼？”
溫夜闌站起身,背著從窗口射進來的光,聲音清冷:“我是說,既然你能自己解決就行,不過你要注意分寸,你姐姐看起來很在乎你,不是嗎？”
程景雲靜默了幾秒,點頭。
他打算好好在姐姐那裏尋求一下安慰,一打開門,就見到曲椴月盯著自己的挎包,木著臉。
“姐,你怎麼了？”
曲椴月轉過頭來,已經換上了溫和的笑容:“沒事兒。”
“嗯。”程景雲走近她,指著嘴角的淤傷,眼淚汪汪地看著她,軟軟地說:“疼。”
“我看看。”曲椴月捧著他的臉,正要仔細瞧,身旁的門開了,她的視線就不可控製地轉了過去。
溫夜闌走了出來,瞧見程景雲那賣乖求安慰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於是嘴角多了絲笑意來。
“程景雲,回教室聽課。”命令的口氣。
程景雲在內心對他翻了一個白眼,又礙著姐姐在這兒,隻有乖乖點頭,去上課了。
留下曲椴月和溫夜闌你看我我看你。
“溫老師。”曲椴月輕聲叫他。
溫夜闌注視著她,專注地聽著。
“景雲他,沒什麼事吧？被人打成那樣。”
溫夜闌見她眉目擔憂,於是溫聲安撫:“沒事的。”
“嗯,那就好。”曲椴月點頭。
溫夜闌見她這樣就放心了,問:“你不怕他是做了什麼錯事？”
曲椴月笑著搖搖頭,目光溫柔,說:“不會,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小時候他被人欺負我會幫他打回去,長大了他得學著自己揮拳頭,至於他欺負別人的話……不可能。”她轉過頭,一雙眼睛對他眨了眨,遲疑地說,“那個,你有沒有……兩塊錢？”
他愣住。
曲椴月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燙,理了理垂落在耳邊的發絲,說:“我坐公交車的時候睡著了,錢包好像被小偷拿了,所以我想……”
真的是,丟人！
“沒關係。”溫夜闌從口袋裏拿出兩塊錢給她,依然清清淡淡的樣子。
曲椴月捏著錢,覺得自己的臉已經快燒起來了。她敢肯定,他剛剛低頭摸錢的時候,偷偷笑了一下,絕對沒看錯！
拿出手機,問,“那老師方便給個電話嗎？”
“當然。”溫夜闌緩慢清晰地念出號碼。
曲椴月輸完,心中一動,把手機翻過來,“是這樣沒錯嗎？”
“我看看。”溫夜闌稍稍湊近了她,低著頭對號碼,“這裏……”
說著他伸出手來,用食指改掉一個數字,然後撥出,等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之後再掛掉,期間有手指不經意地輕輕碰到她的,也隻是瞬間,他就收了回來。
曲椴月僵硬地收回手,捏著自己的手機,屏住呼吸,耳邊有自己的心跳聲。
怦怦怦——
她覺得自己剛有點緩和的臉又燙起來了,輕聲道:“謝謝老師。”
“不客氣。”溫夜闌對她點點頭,“現在已經沒事了,程景雲有什麼事我會告訴你,我等會還有課,就先走了。”
“那,老師再見。”
“再見。”
他轉過身,一步一步,拉開了他們的距離。
曲椴月捂著自己緋紅的雙頰,直直地看著他走遠,又抬起手仔細地看。
他的那雙手,修長而白皙,骨節分明,隱約看得見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手上的溫度是溫暖的,碰到她的時候,仿佛帶著電流輕輕擦過。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