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很好哇!”張景惠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們沒看戰報嗎?彭華把紮賁諾爾、滿洲裏幾處都收複了,東邊也在向綏芬河、穆棱一帶攻擊,老毛子已經退回到邊境線他們那邊去了,形勢很好啊。”“我們的意思是中東鐵路到底怎麼個結果。是恢複原狀呢,還是完全收回來呢?”鄒尚友說出來自己的心裏話。”你們幾個小王八蛋,到底把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我就知道,你們今天是為啥來的!想從老子嘴裏掏出話來,你們這點道行還差點,哼,桌上的錢還少點。”張景惠心中暗自罵道。
拍著上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敘公,是這樣我們也是想早點知道咱們司令長官對目前局勢的看法,也好早作準備,免得事急倉促。”李紹庚說出來一句四平八穩的官話。”再說,咱們東省特區和中東鐵路是休戚相關,唇齒相依,如果中東鐵路有什麼風吹草動,那對敘公您也不利啊。”
一句話點了張景惠,對,我畢竟是東省特區行政長官,中東鐵路打好了,彭華是為我拉幫套呢,“從彭華對俄軍開戰以來,救戰俘,收複滿洲裏,仗也是打得確實很漂亮,但是,要想把中東鐵路都拿回來,難哪,難哪。”“這是怎麼說的?現在這仗不是打得不錯嘛?外麵的學生和商家都在準備勞軍呢!”呂榮寰繼續在套著張景惠的話。
“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們沒帶過兵,打過仗,彭華首戰是伏擊、偷襲,收複滿洲裏、紮本諾爾那是因人成事,老毛子要不是被他頭一下打懵了,情況不明,以為是東洋國人幹的,以為是南軍幹的,把部隊後撤,脫離與咱們的接觸,他彭華能收複這些地方嗎?他隻不過是收複了人家的棄地而已。”張景惠大放厥詞喋喋不休的說道,“還有,他那些部隊是什麼樣的隊伍?別看今天白天高梁杆兒帶來的隊伍把小六子忽悠得夠嗆,其實有什麼了不起的?都是胡子隊!”聽到這句,幾個人心中冷笑,人家是胡子隊,你是什麼?你好像把自己的出身忘掉了!
“還有就是梁忠甲和韓光第兩個旅,還有其他四個旅的殘兵敗將,都是萬福麟的雜牌隊伍,吳大舌頭的老底子,能有什麼成色這些人湊到一塊吃飯行,打仗?!哼哼。”張景惠還有埋在心底的話沒有說出來,他始終認為這次是張學良有意識的消滅異己,梁忠甲和韓光第兩個旅,還有其他四個旅都不是張學良的嫡係部隊,而正如他所說一部分是吳大舌頭吳俊生的老底子,現在是黑龍江省主席萬福麟的部隊,其餘的則是張作相的部隊,在他看來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張學良完全可能借蘇聯人的刀,來鏟除異己勢力,“這手可比當初殺楊常時高明多了,小六子這個小子有長進。”張景惠在擔任奉軍暫編第一師師長駐防北京時與直係的曹錕、吳佩孚等人走得很近,後來第一次直奉戰爭中率部倒戈投降直係,後來始終不敢回東北,他的母親死了,他都不敢回家奔喪,經人向張作霖說情,張景惠才能重歸奉天。但是,從那之後,他和張氏父子之間就有了一條難以逾越的裂痕;這就是張家父子始終不讓他帶兵的原因,張作霖被東洋國人暗害之後,東北的權利高層出現真空,有人提出,以張作相為“左輔帥”,以張景惠為“右輔帥”,共同輔助少帥張學良。但是,這種提法被張作相堅決否定,他張景惠自然也就沒什麼話可說了。所以他對張作相還擁有相當的實力,始終心懷醋意,張作相的部隊被打光了,他張景惠隻會在一旁幸災樂禍。
他的幾句話說的呂榮寰猶如冷水潑頭一般,前途渺茫,難道我真的要被當作替罪羔羊?我的腦袋被張學良拿來當下台階?其他三位的看法正好與呂榮寰相反,在他們看來,中東鐵路之戰失利,已成定局,最好的結局莫過於恢複到戰前狀態,即便是恢複到戰前狀態,呂榮寰的這個中東鐵路督辦一職,也不會再讓他做下去。現在正是好機會,可以抓緊時間活動,以謀取這個號稱是“全國第一肥缺”的職務。
幾把牌推下來,呂榮寰已是無心戀戰,勉勉強強等到張景惠吩咐聽差,讓廚房準備宵夜的時候,起身向張景惠告罪,“敘公,家中賤內偶有小恙,剛剛派仆人來送信,我就不叨繞了,改日,再來與敘公雀戰三百回合。”他編造了一個借口,起身離去。
用過夜宵,其餘三位也是各懷鬼胎紛紛起身告辭,張景惠心中冷笑,送客到大門口。因為戰局的變化,沈陽城裏大大小小的官兒們,紛紛奔走,打探消息的有之,牽線搭橋的有之,未雨綢繆,預設進身之階的有之。原因就是因為,彭華收複了滿洲裏,自衛軍陳兵邊境,準備向蘇聯境內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