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不管人間發生著什麼事情,是天下大亂也好,風調雨順也罷,它該怎麼前進,依然還會怎麼前進。1930年的春節就這樣來到了東北大地。
在哈爾濱的街頭,隨著自衛軍司令部的進駐,以及大量白俄以及猶太人的湧入,使這座城市很快的從戰爭的恐慌之中緩解過來,顯得愈加繁華,熱鬧。大街道路兩邊的店鋪鱗次接彼,使人有些眼花繚亂,與別的地方店鋪略有不同的是,無論是什麼樣的店鋪,飯館也好,綢緞莊也罷,都毫無例外地有兩個價目牌,一個是標注著奉票的價錢,這個價錢是時常更新的;另外一個則是用各種各樣的字體寫著“歡迎使用通彙票”,以及使用通彙票消費購物的價錢。大量的猶太人和白俄移民也是興致勃勃的準備著過這個他們在中國的第一個節日。
還是在馬迭兒旅館的房間裏,剛剛從沈陽趕回來的彭華同在哈爾濱主持前線工作的前敵總指揮葉挺,熱烈地交談著。
“希夷兄,你主持自衛軍的軍事工作沒幾天,你看,”彭華用手指了指窗外,院子裏參謀們井然有序的出出進進,衛兵嚴整的軍姿軍容。”咳,你說這個不能作數,本來自衛軍的基礎就比較好,我隻不過在技術上促進了一下罷了。就如同一鍋水,你已經燒到了九十九度,我隻不過又添了一把柴,把他燒到了一百度罷了!”葉挺嘴裏謙虛這樣說著,臉上仍然不禁露除了得色。”希夷兄,我想讓你委屈一下,擔任行營的副主任,仍然兼任自衛軍的前敵總指揮,負責對行營所屬部隊的整編工作。你看這樣可行否?”
葉挺點頭稱是,沒有比讓一個軍人指揮更多的部隊,更有誘惑的事情了。
社會部部長筱長山在門口喊了一聲“報告”,彭華和葉挺看了看他和他身後的那副擔架,兩個人急忙起身相迎,筱長山向後閃身,讓出了那副擔架。
任林生吃力的從擔架上坐了起來,“這兩位就是彭司令和葉總指揮吧?!我在起事過程中,腿上中了兩槍,請恕我不能起來給二位長官敬禮了。”彭華和葉挺看著任林生腿上纏著的雪白的繃帶,眼中不禁濕潤了,這個漢子,帶著一團弟兄從敵人的營壘中突圍殺出來,而後又擺脫了俄軍三個團的追擊。
彭華將任林生輕輕地放到了枕頭上,“任團長,不對,任旅長,剛才我和葉總指揮商量過了,你和你的弟兄們都是百戰餘生的精銳,從彼得堡到烏克蘭,到察裏津都是戰功顯赫,所以我們決定給你的那個團,補充四個獨立營和一個炮兵營,先成立一個兩團製的獨立旅,以後再逐步補充擴大,成為咱們中國軍隊的拳頭部隊!你先安心養傷,等傷養好之後,再去就職。有關你這個旅的人員配備,你回頭報個名單上來。”
任林生擺了擺手,“司令,總指揮,當不當這個旅長其實並不重要,我隻是想那些戰死在回家路上的弟兄們,他們離家隻有咫尺之遙,可是近在咫尺竟然成了天塹。可憐哪,一個將近兩千六七百人的團,現在連死帶傷,隻有一千七八百人了。”他從毯子底下拿出了一個竹笛子,“這是我的一個老排長留下的,平時沒事時他就好吹個蘇武牧羊什麼的。在阻擊俄軍追兵時,他負了傷,就堅決要求留下來阻擊俄軍,隻是把這支笛子留下來了,他說 如果有一天我們能見到他的家人的話,麻煩帶句話,他在俄國軍隊裏,絕對不是當漢奸!”
“我們都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們國家的土地而戰的,如果列寧不死,他就把這些土地還給中國了,現在列寧死了,他的那些不肖子孫就把這些事給忘了,他們忘了沒關係,我們可沒忘記,他們不還,那就我們自己來取!”彭華安慰著任林生,對著站在擔架旁邊的供給部長王紹文,“獨立旅的物資補給,軍餉彈藥武器等等,你要按時足額發放。還有,殺二十口肥豬,給任旅長的部隊改善夥食。”
“那我就替獨立旅的弟兄們謝謝了,司令員,葉總指揮,你們先忙,我先行告退了。”任林生讓擔架兵把他抬走,彭華和葉挺兩個人目送著他的背影,轉過頭來發現紀維剛站在門口,“小紀,怎麼了,你有什麼事情?”紀維剛現在是行營的辦公室主任,負責往來文件的處理,以及各種雜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