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淩巧春的丈夫過世時,婆婆曾經有過將她一並活埋了人殉的打算,後來大概是因為覺得她活著能幹更多的活,所以才又留下她。
這數十年來,朝廷雖然屢屢禁止人殉,但是卻秉承著民不告官不究的原則,如果沒有人主動告狀,官府絕對不會主動應承,所以趙氏要埋了她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反正她家人也不會因此為她伸冤。
童養媳在人們的觀念中,本來就是跟奴仆之流差不多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淩巧春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處境,知道沒有娘家人撐腰的自己,命運不會比草籽金貴多少,所以才格外謹小慎微。
隻是現在,麵臨著清白險些被毀卻煩躁責罵的狀況,她忘記了不能回嘴的鐵律,忍不住哭著說道,“你為什麼打我,明明這不是我的錯,是,是他……”
“不是你勾引他,世傑會看得上你!”趙氏一個耳光打掉了她未說完的哭訴,瞪著淩巧春的目光快噴出火來。
淩巧春對著趙氏的理論目瞪口呆,她實在是想不到趙氏對著眼前這種狀況指鹿為馬。可趙氏看著淩巧春,卻別提多煩了。
早知道這個媳婦兒留下是禍根,當初就該活葬了她。
眼下世傑就要跟前任閣老的孫女訂婚了,這關頭千萬不能出簍子,這小妖精的清白是小事,要是壞了自己兒子的前途,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趙氏這麼一想,一腳狠狠的踢在淩巧春肚子上,看她的目光就露出了幾分凶意。
留著也是禍害,還是處理掉好了。
“娘。”金世傑猛然的張口,讓她從思索中回過神來,趙氏回頭,看到金世傑麵無表情的說,“我要她!”
“不行!”趙氏聽著這話,打了個激靈,卻是異常堅定的反對道。
“那,”金世傑看著母親,語氣淡淡的說道,“那就算了吧。”
“呃?”趙氏沒有反應過來,一時愣在那裏。
“今晚的事情就算了吧,這個關頭要是出了人命,更丟人。”金世傑淡漠的說道,丟下這句話之後轉身離開,一副不管淩巧春死活的樣子。
趙氏愣了一下,捉摸不到兒子究竟什麼意思,看了看淩巧春,最後一皺眉,“來人啊,把她壓下去關到柴房裏餓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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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被夜襲的事情,淩巧春一連好多天都不敢合眼,一睡著就是連綿不斷的噩夢,所以她隻能抓著衣襟縮在柴房的角落裏,看著光線中飛舞的灰塵發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或者,她的出生便是個錯誤。
淩巧春的娘家並不窮,開著一個香粉鋪子,家境算是小康,以著這樣的家境還會將她賣掉,那就隻有一個原因:父母厭惡她。
她是惡月裏出生的,她娘生她時差點難產而亡,很是受了一番驚嚇,所以認為她命帶災星,自她生下後就極其不喜她,準備將著她溺斃。還是奶奶舍不得,從糞桶裏救了她一條命,灌著米湯將她養大。
在淩巧春有限的記憶裏,娘親對她一直是厭惡之至,等到八歲時奶奶去了後更是無時無刻不想將她掃地出門,後來遇到金家給重病的兒子找媳婦兒,便用五兩銀子將她賣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