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著普通人,滿門抄斬都夠了。可是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投到了正抱著女兒嚎啕大哭的蘇相身上。
至於另外一位,隻見著他睥睨的站在台階之上,氣勢驚人的俯視著眾人,目光中毫無畏懼。
蘇相確定女兒再也喚不醒來之後,用顫抖的手替著女兒合上了眼睛,然後一步步走上台階,站在了“先帝”的對麵。
眾人看著一高一矮,一個傲然直立,一個佝僂的樣子,不由得生出一種“廉頗老矣”的感慨。
蘇相,真的老了啊……
“你不是先帝,你是到是誰?在此地裝神弄鬼,該當何罪!”蘇相站在“先帝”的麵前,毫不畏懼的問著。
他不是女兒,心智沒有那麼軟弱,不會因為這個人像就被嚇住。雖然他的確跟先帝有七八分的相似,但是他實在是太年輕了。他與先帝相交幾時載,完全清楚先帝在這個年紀時還在戰場上拚殺,渾身的戾氣,完全沒有後麵的沉穩。
“我?”那人見著他這麼一問,然後忽然粲然一笑,“我是來討債的啊!”
蘇相一愣,這笑容太熟悉了,他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果然是群老糊塗,竟然老眼昏花到這個地步。”站在最上麵的‘先帝’衝著底下眾人一笑,然後拿著袖子擦了擦臉,等著他放下袖子之後,眾人發出了一聲驚呼,“趙榮琛!”
趙榮琛曾經在朝為官,雖然懶懶散散,但是認識他的人卻也不少,並不是生麵孔。
“趙榮琛,你,”蘇相沒想到半路上竟然殺出的是這個程咬金,氣得都結巴了,半天才說出話來,“你,你竟然敢假扮先帝,逼死太後,你,你該當何罪!”
“我說了,我是來討債的,蘇相,你在問我罪之前,是不是該跟我把舊賬算清楚?”趙榮琛微微一笑,衝著底下的文武百官吼道,“你們的眼睛難道瞎了嗎?我不過是塗黑了臉,描畫了眉毛而已,難道你們就認不出我是誰了?”
趙榮琛的這話讓著眾人一愣,包括蘇相在內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抬起了頭,仔細的觀察著他的五官,這一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蘇相的手不由得的就抖了起來,“你,你是,”
“沒錯,是我。”趙榮琛對著他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你女兒當年險些掐死了在繈褓中的我,如今我嚇死她,隻算是報應,何罪之有?”
“你竟然沒死?”蘇相囈語著,整個人都恍惚了。
他們全家追查了那麼多年的人,沒想到竟然就一直在他們的眼皮下晃蕩!
但這也是燈下黑,趙榮琛的皮相太出色了,大多數人看著他的第一眼,隻覺得男人怎麼可以漂亮成這個樣子,看過他之後,腦子裏也隻有“這人真漂亮”的概念。對於他究竟如何漂亮,眉毛是什麼樣子的,眼睛是什麼樣子的,很多人都極少注意到,更遑論與先皇和皇後比較了。
雖然先皇和皇後都算是人中龍鳳,但是長相與著趙榮琛相比,皇帝膚色黝黑,容貌粗獷,而皇後則是美貌有餘,靈秀不足。所以如果趙榮琛塗黑了臉,瞄粗了眉毛和眼睛輪廓,看上去就有七分像先皇了。但若麵對麵的仔細看,看久了也會發現他的眉毛更多的是像皇後的秀氣。
蘇相一直擔心那個孩子沒死,不但親自看著那孩子下葬,而後更是不遺餘力的將著所有人滅口,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趙家竟然大膽的將著這孩子放在台麵上養大,並且讓他鬧得滿城風雨,從而躲過了一場場追緝。
“蘇相,你為相五十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答應過人不對你趕盡殺絕,所以,你自裁吧。”趙榮琛看著蘇相灰白的臉色,知道他已經明白了一切,所以也不多話,隻是從著腰間解下了匕首遞給他。
“好,好的很!”蘇相抬起了渾濁的老眼,緊緊的盯著趙榮琛看了半天,然後心死如灰的接過了匕首,比劃著仿佛準備往自己胸前刺去。
趙榮琛移開了頭,仿佛不忍看到這一幕。
蘇相閉上了眼,高高舉起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胸口,然後就在他猛然揮下時刀鋒忽然一轉,向著趙榮琛的腰腹刺去。
“砰!”兵刃相撞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眾人隻見著寒光一閃,趙榮琛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把匕首,他直接格擋住蘇相手中的匕首,然後手腕一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讓著他的手轉了個彎,直接捅進了自己的胸口。
“你們看,不關我的事哦。”趙榮琛退後了一步,避開那噴湧而出的鮮血,看著睜眼從台階上滾下去的蘇相,笑眯眯的對著眾人說,“是他自己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