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話音還沒有落,慕容寒煙就聽到耳畔一陣風聲,等他反應過來,隻見一陣細如毛發般的銀針,貼著南宮明遠的臉堪堪飛過,緊接著隻見磚牆上出現了幾個針尖大的小洞,再看一下金針、銀針兩位老婆婆,依舊還是雙手交握,一臉和藹的笑了下,如果要是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剛才擲出那觸目驚心的生死針的就是她們。而南宮明遠隻是輕輕地還了一個笑容,向金針婆婆抱了抱拳:“受教!”“嘿嘿,婆婆就喜歡有膽識的年青人,小夥子很不錯!”金針婆婆和藹地笑了一笑,看起來就像是看著小輩出息而滿心欣慰的長輩。銀針婆婆卻依舊旁若無人地喝著粥。一邊的玉琉璃倒真像是一個玉雕的琉璃,一動不動,一聲不響,而那拿破月劍的男子更像是泥堆中的人像,進了門之後連眼睛皮子也不曾抬過一下。似乎好像隻是金針婆婆和另外兩個演了一場熱鬧的好戲,隻是不見一個觀眾罷了。

南宮明遠依然笑得那般瀟灑那般從容,慕容寒煙卻有些皺眉,但他隻是默不出聲地等著,然而他等到的卻是意料之外那清澈如水般的聲音:“你們走吧!”

寒若冰霜,柔若春水。

單單隻是四個字,慕容寒煙卻似著了魔一個樣子,忘不了那聲音,也移不開視線。那沉魚落雁之勢,閉月羞花之色簡直就是明淨如琉璃般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謝姑娘。”

慕容寒煙抱了抱拳,還沒有等到他呼喚出聲。隻感覺到手腕上一陣大力傳來,身子卻驀然飄起,他們就已經落在了重重街道之外。剛想怒斥一下對方的魯莽,慕容寒煙卻被南宮明遠的異常反應,震驚了一下。平常波瀾不驚的南宮明遠現在這一個時候一臉慘白,嘴唇緊緊地繃成了一條線,看上去幾乎沒有半點血色。原來平靜如深穀的兩隻眼睛現在卻像火一樣燃燒著,額頭幾道青筋直接顯現不停跳動著,而現在這一個時候他的臉色幾乎可以稱的上是猙獰。而往日那泰山崩於前也絕不變色的鎮定,在現在這一個時候全然失去了蹤跡。怒氣似乎是要將身邊所有的東西通通付之一炬,也將在場所有的人都焚燒。然而在那熊熊怒火的焚燒之下,慕容寒煙卻察覺出了一絲絲異常。

因為在南宮明遠的熊熊怒火之下,慕容寒煙感受到的卻不隻是憤怒,更多的卻是恐懼和深深入骨的悲痛。尤其是那種無法訴之於口的悲痛,濃濃的深入骨髓,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已經完全不記得究竟是在黃沙中站了多久,壓迫,不安,還帶著點詭異,慕容寒煙現在這一個時候緊緊地咬著牙關,他不敢出聲,一絲聲音也不敢發出。汗水一點一絲地濕透了衣襟。

驀地,南宮明遠意識到了自個兒的失態,他緩緩放開慕容寒煙,那一直被自個兒緊緊握著的手,現在這一個時候滑滑膩一片早已濡濕。慕容寒煙借此機會,連忙地閃躲到了一邊,他不敢去叫板南宮明遠,他不敢,他也不會。而南宮明遠現在這一個時候也沒有心力去注意他。現下,前者的表情早就已經恢複成了往常那萬年不變的冷淡,隻是臉上依舊透露著些許慘白,失去了往常的沉穩,卻也褪去了先前的怒火和猙獰。

而現在這一個時候,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哀傷和一絲絲的厭惡,讓人為之心戚。南宮明遠靜靜地站在殘破的街道上,落寞的身影隱射在身後那片荒蕪孤寂的黃沙之中,好似一匹受了傷的野狼,孤單與寂寞。逆著光線,慕容寒煙看不清楚對方的臉,隻有聲音,那平靜到令人感到有些許害怕的聲音:“你要記著,在這世上,最美麗的、最香甜的、最溫柔的,都是毒。”

南宮明遠和慕容寒煙由於玉琉璃的一句話,都匆匆地離開了客棧,隻剩下四個人依然如同木雕泥塑一樣地閑坐著,似乎好像這一個樣子子的等待便是他們的人生,都的人生。

而南宮明遠,他不過僅僅是一個過客罷了。然而就在兩人離開黔靈鎮的那一刻,一隊奇怪的人馬也踏進了這個殘破的小鎮子。說他們奇怪,並不是說他們樣子奇形怪狀,恰恰相反他們男的衣著平整,女的清麗可人。真正奇怪的是他們不喧鬧,反而是一片寂靜。或者說,似乎好像在那抹淺色呈現在視野中的那一刻起,整個天下寂靜了,就連那常年夾雜著嗚咽的風聲也啞了下去,似是靜靜地等候他們的到來。

就這一個樣子四個不怎麼說話的男子抬著一頂淺色小轎,外麵風沙很大,但他們卻像是踏在都城最佳的官道上一個樣子,轎子穩得像行在雲端,沒有一絲搖晃。他們踩在地上的足跡都沉重,但都特別勻稱,一步一步固若金湯。

而跟在轎子左右的兩個白衣姑娘身影俊逸如仙,地上鋪著厚厚的黃沙,她們卻連一個足跡也沒留下,就猶如翩飛蝴蝶掠過黃沙一個樣子。幾個鄉民偷偷在街邊探頭偷看著這一隊奇妙的訪客,這個地方人雖窮但多多少少都有那麼一些見識,眾人看出不是平常腳色,隻敢遠遠的避著,卻也好奇,這一個樣子的轎子,這一個樣子的侍從,坐在裏麵的又會是什麼樣的人呢?他們看見了,也沒看見。

他們看見的是一隻手,這隻手從淺色的布簾背麵伸了出來,並在窗框上輕輕扣了一下。而後他們便看見姑娘的白衣似乎好像蝶翼一個樣子掩蓋了漫天黃沙,銀色的光澤從那衣袖中射出。鄉民們看到了自個兒少了頭顱的身體,可惜他們看不透這一劍的玄妙,要不然可能會清楚明白自個兒死得是多麼冤枉。而淺色小轎依然穩穩地向前走去,沒有濺上一星鮮血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街上支離破裂的屍體似乎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經睡在這個地方一樣,睡得很安詳。

一直來到鎮上唯一的客棧前,一群人沒有停下,反而抬著轎子直接進入了客棧。一看到這頂青轎,金針、銀針、玉琉璃、破月劍全都站了起來,躬身施禮。停了轎,侍從們直接站在了轎後。兩個姑娘徐徐上前打開了半扇簾子,卻沒有人出來,眾人隻能看見一雙玉手斯文地搭在玄青月白衣裳上。屋內的人對此情形似乎好像覺得很平常,沒有人驚奇,隻是敬重地等著轎中人開口。手,是習武人的手,頎長有力。那慘白得毫無血色衣,是玄青月白衣裳。粗布玄青月白衣裳,卻不似金針、銀針的粗布衣那般繡滿斑紋富麗高出絲綢,它隻是最普通的衣服,和市井平民一樣,可穿在這人身上卻如百合般高雅。“各位都看到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