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引擎,開始了他的追蹤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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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洛在茱兒身後保持著一段相當安全的距離,先前他已經將這裏的地圖大約記了一下,知道此時他們越走越靠近北方。他們逐漸接近連綿的山丘,最後停住,似乎是停在山丘上,一座廢棄的修道院。
確定茱兒的位置沒有再移動後,蘭斯洛也將機車停放在半公裏外的樹叢裏,小心地在夜色中朝那間廢棄的修道院前進。
在夜色中,眼前的修道院看起來陰森森的,蘭斯洛藏身在附近的樹叢裏,對著眼前就像是鬼屋的地方大皺眉頭,他真的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地方,雖然不是怕鬼什麼的,但是想到要走進去就是讓人不太舒服的。但茱兒的車明明就停放在眼前,看來再怎麼不情願,他也得硬著頭皮進入了。
“茱兒,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秘密。”蘭斯洛輕歎一口氣,已經跟到了這裏,現下隻要進了屋子,看到和茱兒接觸的人,謎團就可以解決大半了。但是,為什麼他心裏始終有一股聲音告訴自己,茱兒是無辜的?
想起她在樹林時的欲言又止,想起她要走上“魔鬼馬車”時那毫不猶豫的神情,還有那雙總是映著淡淡哀傷的紫色眼眸……倘若真相大白,茱兒真的是幕後的那隻黑手,他真的下得了手將她帶回交給安德烈老公爵嗎?
你不會明白的。
茱兒鎮定又略帶苦澀的聲音在他腦海想起,這是第一次,蘭斯洛對自己要執行的任務感到懷疑,現在的他,隻需跨出一步,就可以看見藏在門後的秘密;但是,此時的他卻不確定是否該親手打開這扇門。
門,半掩著,蘭斯洛隱約聽到裏麵傳出了爭執的聲音。
他一咬牙,不再猶豫,緩緩地推開門,潛入了修道院。
蘭斯洛踩著極慢的腳步,從半掩的門間鑽了進去,他的每一個步伐都踏得極為小心謹慎,因為腐敗的木質地板很容易就會發出聲響,他感覺到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他非常地小心,甚至精密到調整自己呼吸的頻率。
“你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破舊的空屋,隱約傳來了低沈的男音,聲音似乎是來自樓梯的上方;蘭斯洛不但聽到了聲音,也看到了一閃一滅的燭火。
“為什麼不按照計劃行事?”平穩的男音此時增添了怒火,跟著“砰”的一聲,似乎有重物落地的聲音,還有一聲細不可聞的呻吟。
蘭斯洛不知道上麵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迫切地想知道茱兒是不是在上麵;剛才的那一個聲響,該不會是她受了傷吧?“站起來,回答我的問題!”男音咆哮,他的聲音震得整個屋子似乎都要倒塌了,蘭斯洛瞇著眼,確定四周沒有埋伏的人之後,便大膽地住樓梯前進。
“你忘了是誰救你一命?你忘了你父母的死?也忘了要報仇?我可是在樹林裏看得一清二楚,那個年輕小夥子對你一笑,你就將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對不對?”“啪”地一聲,是誰也無法錯辨的清脆巴掌聲。
“我沒有。”缺乏感情,沒有抑揚頓挫的女音……是茱兒沒錯!
“小賤人!你還敢說謊?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一頓,你不會知道我的厲害。”
更多的巴掌聲,還有拳頭打在肉體上的撞擊聲,在這棟空屋內不斷地回響著。
蘭斯洛雙拳緊握,心頭湧起熊熊怒火,在走進屋內之前,他猜想過很多種情形,卻沒有想到會是這種局麵。那一拳又一拳打在她的身上的聲音,聽得他又氣又急,心亂如麻。
“我不想再繼續了……我不想再有人受傷了……”在對方的咒罵聲中,蘭斯洛清晰地聽到茱兒微弱﹑但是堅持的聲音。
一股熱血直衝上蘭斯洛的腦門,他發現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忽地從樓梯邊站直了身子,像是隱藏在草原中的獵豹忽然現身,隨時準備向前一撲……
“是誰?”蘭斯洛站起身時,樓上的大漢也發現了他的存在,他是一名粗壯的歐美漢子,在看清楚蘭斯洛是誰之後,他暴喝一聲,衝了過來。
蘭斯洛不想浪費時間和他周旋,迅速地使出俐落的拳腳功夫對付他,一來想速戰速決,二來是氣惱他剛才動手打了茱兒。因此他出拳毫不留情,每一擊都使上了全力,打得對方眼冒金星,頻頻後退。最後蘭斯洛伸腳一勾,將大漢粗壯的身子摔下了樓梯,“砰”地一聲巨響,他動也不動地平躺在地上。
“茱兒,你沒事吧?”蘭斯洛關心地向前,而茱兒顯然是被他的出現嚇壞了,隻是瞪著一雙不敢置信的大眼看著他。
“你沒事吧?”見茱兒沒什麼反應,蘭斯洛更擔心了,他跨步向前,想看看她身上有沒有哪裏受了傷,他才伸出手,茱兒就顫抖地退了一步。
茱兒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損,也沾了不少灰塵,蘭斯洛知道她還沒從剛才的驚嚇恢複過來,但他們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茱兒,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她臉上的表情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呆滯而冷凝;曾經,在無數的孩子臉上,他也看過這種表情。在他十歲以前還沒成為卡迪羅公爵的養子時,他是孤兒院的院童;那是一間以營利為目的孤兒院。
倘若院童們的表現不好,或是院長的心情不好,他們那一天就會無緣無故被毒打一頓,長期下來,每一個孩子都訓練出一套讓自己承受痛苦的方式,有的是在棍子打下時伸手遮住自己的要害,有的孩子就會強迫自己心神分離,以假想的方式讓自己遺忘肉體上的疼痛,就像現在的茱兒。
“茱兒,我是蘭斯洛。記得嗎?”蘭斯洛跨步向前,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地環住她的肩,不顧茱兒的掙紮將她緊緊摟在懷中,輕聲開口問道。
他將茱兒的頭緊緊壓在自己的胸口,不斷地輕聲和她說話,一再地告訴她一切都沒事了,她已經安全了,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感覺到懷中的茱兒身子漸漸地放鬆,不再像剛才那麼緊繃。
“蘭斯洛?”茱兒半垂著眼,輕歎一口氣,似乎現在才相信他真的在這裏。
“我在這裏。”聽到她恢複正常的聲苦,蘭斯洛鬆了一口氣,懸在半空的一顆心才放下。
“嘿嘿嘿……”忽然,不知從哪裏傳出了低沈的笑聲,嚇了兩個人一跳,茱兒一張俏臉慘白,整個人彈跳起來。
“快點走,快點離開這裏……”茱兒兩隻顫抖的手臂緊緊攀住蘭斯洛請求道。
不同於剛才的害怕,現在的聲音似乎讓茱兒更恐懼了。
“茱兒。怎麼啦?”蘭斯洛也聽到了聲音,不過他聽不出對方的位置,仿佛在很遠的地方,卻又好象近在耳邊,冷颼颼的笑聲讓人心裏直發麻。
“聽我的話不會錯!快點走。”茱兒急得嘴唇都發白了,蘭斯洛不知道她在怕什麼,卻不再發問,一手摟著茱兒的腰,迅速地住下走。
那陣笑聲越來越近了,似乎追著他們一起移動,蘭斯洛摟著茱兒想快點離開這間修道院,才出了門口,映入眼前的竟然是今晚出現在古堡的“魔鬼馬車”,同樣的馬匹,隻不過這一次車內似乎有人,蘭斯洛隻遲疑了一秒,車篷內就伸出一支手槍,他還來不及有所反應,“砰”地一聲!一根細針射進了他的右肩。
“茱兒,你做的很好,將祭品直接送到我的麵前,嘿嘿嘿……”從車內傳出的,就是那股冷森森的男音。“他是古堡的人,也算是安德烈家的人,他的屍體將會是我送給安德烈家最好的禮物,你這一次做的太好了!”
蘭斯洛腦門轟地一響,肩膀上的疼痛再痛也比不過他聽到的話,原來這一切都是用了要引他來的陷阱!他竟然披茱兒騙得團團轉,她的憂傷﹑她的欲言又止,全是騙人的,隻有他像個傻子般地為她感到心疼。
“茱兒!你……”蘭斯洛用手摀著肩,以悲憤的眼光瞪視著茱兒,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茱兒明明被打了一頓,身上卻一點傷也沒有,這根本是他們串通好的戲,就隻有他這個呆子全相信了。
“蘭斯洛……”茱兒張口想說什麼,但蘭斯洛再也聽不見了,在昏迷前,他隻記得茱兒的眼中充滿了悲傷……
“你……的確是個了不起的演員。”剛才那一針不知道放了哪種麻藥,蘭斯洛隻知道眼前的景物逐漸看不清了,在閉上眼的前幾秒,他咬著牙吐出這些話,便昏了過去。
“將他帶回去。”等蘭斯洛完全昏迷後,車內再次傳出命令的聲音,跟著從車蓬內跳下一個人,將昏迷的蘭斯洛扛在肩上,走進了修道院。
“茱兒,這一次就算是彌補你之前的過錯,下次你再犯錯,就算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也不會輕易饒過你,知道嗎?”等到隻剩下茱兒一人後,車內的男子再次開口,淡淡的語氣中卻有著絕對的權威。“茱兒明白!”她垂眼,始終沒有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