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起風了,該回客棧了。”
藺無痕摟起嫣柔,蘭磊跟隨在後,三人回到客棧。
剛踏入客棧,就有一位屬下上前報告。
“少主、右護法,老盟主派來了一位大夫。”
“是嗎?快請……”隻要是任何和醫治嫣柔有關的事,都能使藺無痕的臉上閃出一絲光彩。
“見過少主、護法。”
一位氣度不凡的男子走近眾人,一身黑衣看來極為神秘,俊朗的外貌有一絲不羈的神情。
“你是老盟主派來的大夫?”藺磊有點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人。他看來像個貴公子,有可能是位大夫嗎?
“護法似乎對我有所疑問?”他微笑。藺磊不敢作任何表示。
黑衣男子把目光移向藺無痕懷中那位膚白如玉、眉目如畫的女子。
“她叫嫣柔,你看得出她得了什幺病嗎?”
他注視她好一會兒,隻說出了一句:“心病需心藥醫。”
這句話雖說得沒頭沒尾,卻令藺無痕心中一喜,從長安到江南,所有看過病的醫生都說她血氣調順,內外均無傷,但是卻無法解釋她的不言不語。
“大夫的意思呢?”藺無痕急問。
“我的意思是說,嫣柔姑娘得的是心病,一般藥物是無法治愈的。”
“那要如何呢?”
“這個我暫時無法回答你們,少主,你要自己找出問題,嫣柔姑娘那晚到底發生了什幺事?你隻要找出來,也許就有法子了。在下淩宇塵,想出答案時,歡迎隨時來找我,我就住樓上。”
他話一說完,便上樓去了。
藺無痕一大清早便吩咐藺磊看好嫣柔,隻身前往湖畔沉思。
清晨的湖邊霧色渺渺,忽聞一陣清脆的鈴聲,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微甜的清香,隱約之中出現了一個紅色身影。
“公子的難題並非無解,何苦眉頭深鎖?”清脆的女音響起,她的話令藺無痕一怔,抬起頭來看她,整個人立刻呆住。
來者眉心一點月形紅痣,美目如盈盈秋水,一身火紅的衣裳襯得佳人綽約多姿;若蘇嫣柔像水中仙,她就是烈火幻化出的鳳凰了。
震驚他的不僅隻是她的美,而是她說的話。
“請姑娘賜教!”他拱手有禮問道。她淡淡一笑,紅袖一揮立在湖畔,注視湖光山色,半晌才開口道:“在哪裏發生的,就在哪裏解決。”
“姑娘的意思是?”
“公子不妨布置一處完全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情景可能會喚回記憶。”她笑了笑。
“姑娘是誰?如何知道?”
“公子不用疑心,日後災劫不斷,自己可要小心謹慎!”鈴聲晃,紅衣女子飄然離去。
“多謝指教!”他向女子消失的方向喊著。
藺無痕不疑有他,立刻施展輕功快速奔回客棧。命令藺磊及手下布置一切,不到二日,事情便已辦妥。
夜晚,藺無痕抱蘇嫣柔來到了小柴房。
他小心地將嫣柔放置在草堆中,輕聲在她耳邊低語。
“嫣柔,你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有任何危險,我都會為你擋著。”
摟著她,一聲令下,不到一會兒,柴房已在一片火海中。
柴房內的藺無痕動也不動地守著嫣柔,注視她的反應,無奈她仍是雙眼眨也不眨,絲毫沒有一絲情緒反應。
藺無痕當下大急,眼看火已經快燒到他們了,嫣柔仍是無動於衷,接下來該怎幺做?總不能呆坐在此被火燒死吧!但是就此走掉,無非又是前功盡棄。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時,一簇火苗掉落,頓時引燃了周遭的柴草,逼人的熱力瞬間籠罩住兩人,如果再不離開,將陷入生死險境。
此時,奇跡發生了,嫣柔的眼皮動了一下,嘴角也微微牽扯,這些細微的動作都沒有逃過藺無痕的眼睛。他興奮地脹紅了臉,嫣柔終於有反應了。
“少主!火勢越來越大了,快出來吧!”門外傳來藺磊的叫聲。
“少主!危險啊!”
“少主!快請出來呀!”
外頭兄弟越叫越急。
藺無痕咬牙忍耐,心裏想著,隻要多待一刻,嫣柔恢複意識的機會便會提高。
盡管火苗一再掉落,他仍是固執地抱著嫣柔,注視著她的反應。
“我叫你救人,可沒叫你連命也送掉!”一朵紅雲再度飄入,紅衣女子絲毫無懼烈火,反而被火光映得絕麗無比。
“貧苦、貪苦,癡最苦!你讓開吧!”她說出一句佛語,柔美已伸向嫣柔的額際,纖纖玉指飛快舞動。
而後清亮的女音再度響起。“真也罷,幻也罷!重返你所屬的修羅界吧!”
一指點向她眉心,嫣柔像是從夢境中醒了過來,星眸逐漸有了光采。她瞪著一片火海,眼中有掩不住的驚慌,記憶排山倒海地衝回了腦海;火海!娘親!藺無痕她似乎又看見他全身著火……
“不!不要!”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
“嫣柔,嫣柔!沒事了!你別怕!”
蘭無痕緊緊摟住她,而她仍在尖叫著,嬌小的身軀不停地顫動。口中喃喃念道:“藺大哥!死了!蘭大哥!我害死他了……”
蘭無痕半晌才弄懂她在說什幺,他迅速捧起她的臉,逼嫣柔看向他。
“嫣柔,看著我,我沒死!我在這兒!一直在這兒……”“藺……藺大哥……”狂亂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睜大,而後大哭著投入他懷中。
“嫣柔!嫣柔!”他急得大叫。
“公子!你快帶她逃出去吧,快!要來不及了!”紅衣女子急忙道。
“對!我真胡塗!”說完一把抱起她,大步衝出柴房。
門外的人差點急白了頭發,剛才聽到嫣柔姑娘的慘叫,還以為發生了什幺事。
蘭無痕雖是一身狼狽,但愉快的神情令眾人皆鬆了一口氣,這是他兩個月來第一次如此神情喜悅。
他放下了嫣柔,又想衝回火場解救紅衣女子,畢竟他欠她一次。
“公子留步!”正當他又要衝進去時,紅衣女子正怡然向前,朝他盈盈揮手。
這會兒呆住的反倒是其它人了——這紅衣女子何時進入?又是何時走出的?
“你是誰?”發問者是剛抵達的淩宇塵,他問出眾人心中的疑惑。
“剩下的工作就交給大夫了,她隻需多休養、多吃補藥便可,淩大夫,這點小事你該做得到吧!”她不僅沒有回答淩宇塵的問題,還極為輕視地瞄了他一眼。
“姑娘,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如果有什幺需要——”
“你我萍水相逢,算是有緣,你自個兒多珍重了!”
她說完後,微微作揖,便迎風遠去,隻留下淡淡甜香。
“淩宇塵,就有勞你了!”
藺無痕吩咐完後,兩人便上了轎回返客棧。折騰了一夜,算是達成目的,眾人的苦心也沒白費了。
天庭界天帝氣衝衝地奔向西邊宮殿,這個沉軒之果真是目無王法,竟敢違背他的命令下凡令徒弟恢複了神智,讓他苦心經營的計劃一下就泡湯了,他非要好好教訓他不可,讓他明白誰才是老大!
“沉軒之!”他吹胡子瞪眼地喊道。
他正準備來個人證物證俱在。
“誰在大呼小叫的,擾人清夢。”
這種低沉又帶揶揄的口吻,除了沉軒之還有誰?整個天庭界隻有他敢把挑釁公然放在臉上。
一身白衣、俊雅尊貴的沉軒之狀似無聊地把玩著紫笛,而宓兒則躺在他膝上安睡,發出細碎的呼聲,像隻小貓般。
堂堂天界的領導者隻能張大嘴,吹胡子瞪眼的。
怎幺可能?據淩宇塵回報,有人醫好了蘇嫣柔,他的矛頭第一個便指向了沉軒之,沒想到他們夫妻都在!
“有事嗎?陛下……”這家夥就是有本事把陛下兩字念得很卑微,好象在秤呼他打掃的侍童一樣。
“呃,我……我隻是來看看你們住得舒不舒服……”
沉軒之似笑非笑地瞪視著他。
“嗯……呃,看來不錯,那我走了!”
天帝隻好摸摸鼻子離開了。到底是哪裏出了錯?難道真是自己估計錯誤嗎?
一直到天帝走遠了,沉軒之才從腰間摸出了一個紅色小瓷瓶,微笑。喃喃道:
“幸好有這個紅瓶。”
“沈郎……你說什幺?”宓兒從睡夢中翻了個身子。“沒事。睡吧!”他笑得深情而滿足,一隻手輕撫愛妻的秀發。
有瓶中仙子在人間,他和宓兒也可在天界休息個一日,紅瓶發出了一絲閃光,沉軒之淡淡一笑,又將紅瓶收回腰際,繼續把玩紫玉長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