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羅,嗯。」錢鎧風臉上依然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這男人真是惜言如金,不過至少是有回答問題了,肩膀又是一陣的抽痛,讓她咬著唇,秀眉無法舒展。
她的發絲有些淩亂,本是垂掛於額上的珠鏈也歪斜了,姣美的容顏透著蒼白,但仍掩不住她的美麗,想到她是為自己而受傷,他的心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疼痛,不禁放軟了語調,「疼會過去,忍忍!」他一向不怕疼,所以他的藥隻負責治傷,沒管到疼痛,但現在他卻有些懊惱自己沒帶止疼藥。
「我是受了什麼傷?為何會這麼疼呢?」殷芙蓉忍痛看著錢鎧風。
錢鎧風將丟棄在地上的五角形暗器拿到她麵前,「腐屍粉!」
「什麼?暗器上還有毒,那毒解了嗎?」殷芙蓉受驚忙問。
「解了,放心。」那隻是小毒,不會要人命的,卻是另有用意。
「腐屍粉,這名字聽起來像是要腐化人肉般,好惡心,咦?不對,那女人原先是要攻擊我的臉,被你阻止才弄傷了我的肩膀,若真被腐蝕了一塊肉,那臉還能看嗎?啊,原來黑玉羅想毀我的容,那我是不是會留下疤痕呢?」殷芙蓉嚇得忙坐起,急抓著錢鎧風詢問,卻引動傷口,讓她痛得坐不穩倒入錢鎧風懷裏。
錢鎧風趕緊摟住她,「別怕,已經上了藥,不會留下疤跡的,別擔心。」
「真的?不可以騙我。」就算是在肩膀上,她也不想有傷疤。
「我從不騙人,也不說假話,你已吃了解毒丹,又擦了天香膏,絕不會留下痕跡的。」錢鎧風肯定的向她保證。
聞言,殷芙蓉著實鬆了口氣,不過也立刻發現一件大事,驚訝的盯著錢鎧風,「你剛才說了不少的話,原來你不是口笨,隻是不願說話而己,早知如此,我就不要多事幫你了,不但賠上我的紙鳶,肩頭還挨了一記,真是得不償失,我一定要同你要求更多的賠償,否則我不是很吃虧!」越想越覺得不劃算。
她的話提醒了自己,為何會是這樣的情形?難道是因為情急之下嗎?隻是以往遇上緊急之事,他反而話越少,甚至無語,因為不善言詞讓他不愛說話,這也導致他若強要說出一長串話,結果就會變成口吃,結結巴巴的更說不好,這是他心底的一個大秘密,除了親人外,沒人知曉,所以口吃令他越是不愛說話,話便說得越來越少了,連對親人都是如此,為什麼對她會不同呢?錢鎧風看著殷芙蓉的目光也變得很不同了。
沒待錢鎧風回答,殷芙蓉自己就笑了起來,「別憂心,我隻是說說而已,不會真要你賠的。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個所謂的江湖人吧,我明白你們這種人沒有什麼錢,你顧好自己就行了。哎呀,我逕自離開了大草原,我的婢女找不到我一定會急壞的,我得趕緊回去。」掙紮著要起身。
第一次有人認為他沒錢,這又是個很新奇的感覺,這女子真的很特別,令錢鎧風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見她想站起卻力不從心的模樣,他有絲絲的不舍。
「我送你回去。」話語很自然的說出,他抱起殷芙蓉走向大草原。
殷芙蓉看他一眼,沒有異議,很自然的偎著錢鎧風任由他抱著自己,鼻端還聞到他身上一股不同於女子的剛強味道,這是男人特有的氣息吧,竟然還滿好聞的,沒想到她會在個陌生男人身上體驗男人的氣味,他不但摟抱過她,還因療傷而看過她的身子,更奪走了她的初吻,而自己竟然沒有感到羞疚或憤怒,她怎會變得如此大膽呢?
是因為這個男人真生得一副太無害模樣的緣故吧,雖然冷酷默然,但是他身上帶著正人君子的風度,教人很放心,也下意識想去信任他,她有些能明白為何黑玉羅會如此迷戀他了,這男人的確有可取之處。
天啊,自己竟然對個陌生男人大發評論,知不知羞啊?別忘了自己的身分,還有即將要結成的親事,她怎能再胡思亂想呢?!現實讓她收起玩鬧的心思,今天下午發生的事隻是個意外,她最好忘記,不能多想了。
這女人從和他見麵起就是吱吱喳喳的說不停,現在突然變安靜了倒讓他有些不習慣,因此他又破自己紀錄的主動找她說話,「你沒話要問我嗎?」
殷芙蓉看看四周的樹林,「離大草原還很遠嗎?」
「不遠,你想說的隻有這句話?」錢鎧風也感受到她突然升起的疏離。
「我們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加上家世背景不同,還能說什麼呢?今天一別後,應該以後都不會再見麵了,我希望那位黑玉羅不會再來糾纏你,你能平安順利的行走江湖。」殷芙蓉淡淡說著場麵話。
看她的穿著便知家境不錯,又有婢女陪侍,應是個大戶千金,所以對自己這個她以為的江湖浪人就有了門戶之見了,所以才不想將身世告訴自己,她也是如此勢利的女子嗎?
「你的名字?」他特意問起。
殷芙蓉的心揪了下,該說自己的身分嗎?如果自己真想忘記這些不該發生的事,或許就不需明白太多事了。
「我們今日隻是偶然相遇,彼此都有各自的事,也不可能會有再見麵的機會,何必要知道名字呢,就當是個奇遇吧!」她沒說也沒問他。
果然就如自己所想般,錢鎧風的神情隨即冷下,如果她一個女子在經曆這些事後都能不當一回事,可見得她的短視,自己又何需那麼在意呢!
兩人間的氣氛也首次落入冰點,或許該說回歸到正常的情形。
很快的,錢鎧風抱著殷芙蓉走回到大草原,遠遠就能聽到呼喚小姐的聲音,見到正在焦急找人的兩個婢女,
「晴兒、小雨。」殷芙蓉想大聲回應她們,不過一用力便疼得她額冒冷汗。
「別亂動!」他輕斥,心卻還是為她痛苦的模樣而微微抽疼,這樣的情形令他很不悅。
空闊的大草原,一有人走人便能很明顯看到,馬上的,晴兒、小雨也發現了小姐,隻是很驚愕小姐怎會由一個男人抱著走來。
「小姐,小姐!」兩個婢女跑向殷芙蓉。
「小姐,您去哪裏了?」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晴兒、小雨來到小姐麵前同時問出。
殷芙蓉微笑輕聲解釋,「紙鳶斷線飛走了,我趕著去追回時卻不小心受了傷,是這位公子救了我。」
「小姐,您傷得嚴不嚴重?」小雨擔心地問。
「還好,隻是撞到肩膀而已。公子,你可以放我下來了。」殷芙蓉對錢鎧風要求。
「我送你回去!」錢鎧風冷漠回應。
殷芙蓉也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情形,恐怕也無法走回去,隻能同意,「那就謝謝公子了,我目前暫住在普來寺。晴兒、小雨,為公子帶路。」
晴兒、小雨不懂如今是什麼情形,隻得從命指引方向,一行人快速走回普來寺。
本是不很遠的路程,卻因為氣氛裏彌漫著一股冷漠而讓人感到沉重不安,路彷佛變得很遠,很難到達般。
所以終於見到普來寺的後門時,晴兒、小雨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殷芙蓉卻是心情複雜,有些鬆口氣,但也有一絲不舍,因為到了要分離的時候了。
「你抱我入寺不適當,送到這裏就行了。」來到後門前,殷芙蓉開口打破沉默。
錢鎧風無異議的放下殷芙蓉,然後從懷中拿出天香膏遞給她,「每日上兩回。」
殷芙蓉伸手接過,「謝謝你,你一切小心,保重了。」
錢鎧風淡然看她一眼,「你也保重。」說完,冷漠的轉過身軀便大步離開了。
殷芙蓉對他的背影多看兩眼才低聲吩咐,「扶我回房吧!」
在兩個婢女的攙扶下,向著相反的方向而行。
一個下午的奇異經曆,至此完全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