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明堂的妻子相信夫君的清白,帶著獨子堅持跟隨丈夫。
不過連明堂年事已高,禁不起遙遠路途的顛簸,還來到漠北便病倒了,幸好他以往樂善好施、助人無數,押解官兵的頭兒鄒祖光曾受連家之恩,一路上對連明堂諸多照顧,見他無法行走,便讓連家人買馬車載連明堂,隻是連明堂的病卻是一天嚴重過一天,情況很不樂觀。
掌燈時分,一行人總算來到小鎮,下榻於此地的官府。
大牢裏,除了罪犯外,連城和母親也堅持陪在牢裏。
沉重的咳嗽聲回蕩在陰濕的牢房中,連明堂努力呼吸著,要自己保持神智清明,他心裏明白,自己恐是過不了這一晚了,看著圍在身旁的妻兒,他心裏沒有怨懟,伸手入懷掏出一塊金牌放到兒子手上。
\"爹!\"連城激動喊道,明白手裏抓的是什麼東西。
\"這塊……免死金牌,是我連家的傳家之寶,你要好好……運用,別汙損了它咳……\"話未說完,連明堂捂著嘴又是一陣猛烈咳嗽,腥紅的血從他喉頭湧出,自指縫滑落,將他胸口染紅了。
\"侯爺……\"
\"爹——。\"
連夫人和連城同時驚叫。
\"孩兒去請大夫。\"連城驚駭得急要站起,卻被連明堂另一隻手扯住衣角。
\"不……不用了,爹……不行了,有話……咳……要交代,你留……留下來……\"
連城強忍住淚,\"爹,您不會有事的,有什麼事盡管說,孩兒一定會聽話的。\"
連明堂喘著氣擠出話,\"城兒,爹雖受……委屈,但是爹……不……不怪皇上,皇上會如此……判決,一定有……有苦衷的,你不可懷恨……皇上,也別為……爹報……報仇,爹相信連家終有……昭雪沉冤……的一天,會還爹……清白的。\"
\"爹!\"連城悲喚聲道,語氣裏含著不甘、憤恨。
\"明……明白嗎?\"連明堂枯瘦的手指抓住了兒子的手臂。
連城咬著盾,點了點頭。
連明堂鬆口氣,他清楚兒子的固執,不願兒子被仇恨所牽累。
\"侯爺,你別說話,多休息,你……你不會有事的。\"連夫人拿著手絹,細心的為丈夫拭著血漬,硬咽安慰。
連明堂改握住妻子的手,微歎口氣,\"夫人,我本以為……我們會白頭到老的,現在看來……我要……失約了,很抱歉,你……你要堅強,城兒……就麻煩……你了。\"
\"不……不會的,侯爺,你別說這種話,你不可以拋下我們母子,你會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的……\"連夫人已是泣不成聲。
連明堂眼角濕潤,跟著垂下淚來。
連城雙手拉著父親與母親,在最親近的親人麵前,他不必再硬撐出一臉的倔強.他就如同一般十歲的孩子,淚水爬滿臉,放聲大哭。
一家三口就在淒冷的大牢裏淚眼相對,陪著他們的隻有自高高的畝子裏透入的銀亮月光。
當黑夜過去,初升的朝陽照人大牢,連明堂在陽光裏斷了呼吸,撤手人寰。
連夫人和兒子含悲辦完連明堂的喪事,一起離開了傷心地。
靖國侯的名諱也漸漸地從人們記憶裏淡忘,不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