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不如賣了她(1 / 2)

天兒熱起來,是聲聲嘶叫的蟬讓人先感覺到的。在路上走著,熱氣便騰騰地上竄,蒸的腳板子生疼,走多了許會生出不少水泡來。熱氣順著小腿肚子進入衣服裏,隻覺得兩腿連同後腚都濕漉漉的,衣服似乎粘在身上,似乎又根本沒穿,讓人頗為難受。村裏的樹苗是多的,一棵挨著一棵,走路的人當然願意挨著樹走,就些陰涼,這就不免被頭頂上的蟬煩上一煩。

聲聲地快死了一樣的叫喚,讓走路的人也覺得這酷熱實是難熬,這莊稼人真是苦,反正萬千的煩事一起湧到胸口,卻打了結,任憑如何也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樹上一條一條濕痕從高高的地方一直延伸下來,有人說是蟬的唾沫,有人說是蟬的尿,卻都是小孩子才興起興趣,繞著大樹拿著破網逮蟬玩。

幾個孩子嘰嘰喳喳地在樹下尖叫,舉著一根係著網子的竹竿到處亂跑,羊角辮在林子裏胡亂蹦跳著,留下一夏的歡笑聲。

農忙時節總算過去了,正是盛夏。家家戶戶的男人們婆娘們總算是不太忙了,田裏的活都可以放下了,隻要記得落雨時給田裏放出水,旱時給田裏放進水就行,不過這些都是男人的事了。男人累得癱在床上不起,女人們又把家中倉裏的存糧都拿出來放在場上曬曬,才真正清閑下來。女人心疼男人,便做些平時難得吃到的吃食給男人們發發燥氣。這也算是最好的犒勞了,男人都吃的眉眼就作在一起,卻大呼好吃,讓一個個巧手的女人也不禁笑出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

英子娘慢慢地順著樹根下向前走,仍是出了一頭一身的汗。一邊罵老天的狠厲,一邊又怨懟鞋子的難受。幸而自己提了一罐子水,倒是可以解渴,隻是走得久了,提著罐子的手就酸麻起來,狠不得將罐子撂下歇一會再前走。掏出手巾子快速擦了擦汗,她的步子一點也不慢下來。農忙時侯落下的腰疼病受了濕熱又來煩她,沒走幾步直覺得腰整個兒要斷了,使不上半分力氣。走路的時候,上半身出去了,下半身卻還在原地,一個趔趄跌坐在一邊,不由哎喲一聲,雙手護住了水罐子,卻來不及管腚了。

遠處正走過來的一個婦人一看,連忙快走幾步上前來。見是英子娘,哎呀叫了一聲,連忙將她扶起,在一邊的樹蔭地下坐下。

取出包袱裏的芭蕉扇子搖了搖,給英子娘扇扇風,一邊說:“英子娘,沒啥子吧?痛不嘞?咋摔在這裏了?”

英子娘又是捶腰又是揉腚,臉上卻露了個笑容:“杏兒娘,我正尋你呢,莫不想摔一跤倒摔著你了,卻也不虧。隻是我這腰酸疼的難受,可摔裂了我這屁股蛋子了,待我歇歇,緩過神來再與你說。”

杏兒娘噗嗤一聲笑了,“一個婦道人家,屁股蛋子屁股蛋子的,也不丟人!卻是摔到哪裏了,讓我看看?”

英子娘提起罐子倒了一口水,笑眯眯地說:“喲,說說倒是中,你要看可不中。一個婦道人家,光天化日之下卻要看人家屁股蛋子,卻又是為哪般?”她搖頭晃腦的像是在念戲詞,頗有些逗趣兒。

杏兒娘湊近她,揶揄地笑了一聲,偷偷道:“怎麼,莫不是隻讓你家大山看,女人也看不的了麼?”

英子娘臉立刻紅了,半晌才笑出聲來,用恍然的眼神看著杏兒娘,“哦哦哦,你哦,我今天才看明白,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暗地裏竟存著這許多的齷蹉心思呢。哎呀呀,看我如何同杏兒他爹說道說道,讓他看看他婆娘原也生了張不饒人的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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