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笑了,笑得癡癡呆呆:“九哥你終於又為了自己拋棄了月兒,你拋棄了父皇,兄皇,拋棄了母妃,現在是月兒。”
“九哥是為你著想,你畢竟是朕唯一的妹妹。”趙構欣然一笑,望著玉娘昔日繡房中的青幔錦帳悵然說:“這座宅子,月兒你也不必來了,既然你玉娘姐姐已經去水月庵一心禮佛。”
月兒點點頭,玉娘姐姐何嚐不是看破了九哥和如今的時局才毅然出家。
“月兒走之前,有件事要求九哥答應,否則月兒不走。”
月兒的眼神堅定,不容反駁。
趙構笑了,看穿月兒的心跡般說:“嶽雲~”
趙構拍手,門外進來了侍衛劉普然,嶽雲的表弟。每次看到一臉寒涼落寞的劉普然,月兒就不由想到嶽雲哥哥,尤其是那雙忽朔水亮的鹿眼。
“普兒,你準備好了嗎?隨長公主去北國和親。”趙構問,劉普然叉手道:“微臣遵旨。”
“你很聰明,朕喜歡聰明乖巧的人兒,當然,聰明乖巧再長得可人兒就更好。”
趙構嗬嗬笑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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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皇城,月兒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心情卻迥然不同。
巍峨的宮殿,氣勢恢宏,勝過了昔日的汴京皇宮。
金碧輝煌,紅牆琉璃瓦,燦然奪目。豔陽下一派日月山河一統的壯觀,而月兒在小太監的陪同下悄然去觀看早朝時,高座金鑾殿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的的玉離子哥哥是那樣的威風八麵。
時光入水飛逝,想想不過是十年的光景,彼此的變化卻是這麼大。
如今的金國百官也效法了漢人的禮儀,峨冠博帶禮法森嚴,絲毫不像老皇爺阿骨打在世時的君臣同席,談笑無分尊卑。
下朝後,玉離子哥哥的熱情反讓月兒覺得陌生。
玉離子哥哥捧起月兒的臉仔細端詳,靜靜的,麵頰上掛落傷感的淚水。
“月兒,走,帶你去個好去處。”玉離子托了月兒上馬,自己飛身同月兒上了一匹馬,打馬而去。
一身樸素的衣衫,拉了月兒在一座山中飛馳。下了馬,二人手牽手穿過山洞,如當年去宏村一般,眼前黑暗過後是一片明亮的天地,一座美麗的山村。這一切都是那麼似曾相識。
白牆灰瓦的農舍,繞村綠水環繞的小河,遠處蒼翠的青山。月兒仿佛如入了夢境一般。
夢裏,月兒曾多次來過這個地方,夢到幹娘挽了她的小手去河邊洗衣,夢見炊煙嫋嫋在山間農舍升起,夢見河邊大青石上,幹娘為玉離子哥哥洗淨頭發在大青石上撒曬。
一切同宏村如此想像,就連隔壁阿狗家矮牆上被她調皮爬牆踩下的那幾片瓦還掉落在地上。茅簷低小,窗下的木犁,院裏的石磨,灶台上沾了油花的汙碗都是一如往昔。
月兒驚詫的目光在屋裏環顧,忽然注意到娘的臥房裏那條斑駁掉漆的木凳,上麵還搭著一段麻繩。當年金兀術四狼主到宏村擒拿玉離子哥哥那夜的情景曆曆在目。月兒猛的回頭看向玉離子,玉離子一臉的得意,笑問她:“喜歡嗎?”
不容分說,玉離子拉了月兒的手,向屋外跑去,小河邊有那塊洗衣涼衣的大青石,娘的竹籃就擺在一旁。
沿著水流淙淙的河道往山上跑,那山崖邊一攏黃土立了一塊碑,上麵赫然三個殷紅的大字“望兒崖”。
曾聽說過望夫崖,怕頭一次聽說望兒崖。玉離子淒然的目光投向月兒。
“月兒,你不喜歡新皇宮嗎?那可是沿襲了漢人宮廷的舊製建的,就是那些工匠都是漢人。若是你不喜歡宮廷,這裏你總會喜歡吧?沒人的時候,朕愛獨自在這裏散布,聽小鳥叫聲,想當年的故事。”
走到林間,竟然有一口同化屍池一樣的池子,也是泛著滾滾熱氣。
“北國也有溫湯嗎?”月兒驚訝的問。
玉離子嘴角掠出自豪:“北國當然有溫湯,不過這裏沒有。”
玉離子手指了池子邊橫著的幾竿竹子,竟然熱水是從裏麵流出。
月兒好奇的追了竹管尋去,竟然不遠的地方,一座小磚石屋,幾位漢人農夫裝束的金人在滿頭大汗的燒著熱水,向火灶中添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