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有道,神與道同。”李忘塵高坐雲台,向林嶽講解。
“有些話無法說清,一說就錯,簡而言之,我講訴的隻是我感悟的道,我的觀點,你且姑妄聽之,不可全信,更不可生搬硬套。”
林嶽俯首,跪拜道:“是”,大道不可傳,這一點他自然明白,前人留下萬千法門,終究需要演變出自己的道,便如自己的武道一般,如若沒有自己的武道精義,那走的仍然是前人的路子,或許可以有更高造詣,卻始終不能超脫。
譬如太極拳,為中華大地流傳最為廣泛的一種內家拳,甚至每個公園內晨練的老頭老太們都會耍上三招五式,你若上前問之,他們會告訴你練的是“陳家拳”,“楊家拳”,“武家拳”,“孫家拳”等等,但是他們多半不是這個姓氏,為何?皆因為他們仍然未能走出前人的路子,否則又會有“王家拳”,“李家拳”等。
“太初有道,神與道同”,李忘塵重複道:“此‘道’非指‘道理’,‘道理’乃是死物,這‘道’也不是修行之法門,在我而言,此‘道’為修行之成就,是一種無上之果位。而神與道同,‘神’亦是如此,大道本意,直指本心。太初之時,開天辟地,‘道’出而‘神’隨,分別衍變出無盡修行法門。吾宗太清便是傳承自太古道一脈,謂之‘仙’,成仙築道之法在於超脫,無為而無不為,知四時變幻,禦五氣六晦,以遊無窮,知順逆,避凶趨吉,逍遙自在,能入紅塵而不沾身,染業力能超脫,四極崩而身不隕,天地變而身常固。觀你過去,雖有小成,受天地局限,卻是井中觀天。比如木桶裝水,水滿而溢出,對於這隻桶而言,那是圓滿,放之湖海,同樣的圓滿,含義卻迥異。”
林嶽觸動,掌教的意思很明顯,借喻闡述他目前狀況。在地球時,因為天地的局限性,他是‘出神’般的高手,而到了這裏,那點修為隻與‘養氣’般相當,比如故鄉的小學三年級與大學三年級,乍聽之同樣是三年級,其中內涵已然天壤之別。何況自己的身體經過淬化,潛力無窮,自己平時也覺有無窮力量,可就是施展不出來,如今想來,桶還未蓄滿,談何突破?
李忘塵見林嶽舒展,知其已有所體會,接著道:“仙道縹緲,抬眼可望,卻遙不可及,你的心性已定,唯有另辟他途。而‘神道’繁雜,有聚集香火,以聚信仰,點燃神火,凝結神格,鑄就神國,神道始成。神道傳法,因人而異,其下有巫、妖、蠻之別,你的狀況可循文搜義,依法而行,這般諸多典籍,事後你可向經峰掌經持敕令瀏覽查閱,因為此法傳承古老,無人可為你提供借鑒之處,需要你自行摸索,日後成就如何,現在還言之尚早。”
“另外一法便是如我這般,或與你大師兄一樣,祭煉意誌,度過難關再尋求自己證道法門,這一方法,雖耗時,艱難重重,一旦了悟,便是坦蕩大道,如不能悟,隻能永淪苦海,直至一點靈性磨滅,不複存在。最後一個方法,前期與這一般無二,都需要磨礪無匹意誌,才可施行。借‘輪回鏡’觀前生今世,集數世之力,成就今生。”李忘塵說完閉目不語,安然靜坐,等林嶽選擇。
林嶽暗自比較,第一種方法最簡單,神道傳承,藏於血脈,人皆有出處,隻要尋到門徑,就可揭秘自修。然而在此方卻是仙道昌盛,伴有妖、魔、巫、蠻、靈等,唯有神道難尋,說易行難,無法借鑒。第二種方法卻是剛好相反,隻要謹守本心不失,便可無憂。修道者本就是斬妄去障,明見本我,自然一路平坦。一味的閉門造車者妄想築仙成道,那是妄語,癡人說夢而已,縱觀古今,有幾人是憑借閉關潛修成就道途?無一矣!避世修行,那也得入世出世才行,沒有舍身投入又哪來的超脫自在?
至於最後的方法,因為同樣需要融煉自己的意誌,可暫時放於一邊,或許···
李忘塵見林嶽神情漸明,知其已有決定,彈指道:“庚申論道之際,屆時會有蒼莽地界的各方同道前來,到時候論道峰開禁,需你眾師叔主持,接待一事也交由元依率眾接下,如今還有尋求剛生靈智的妖禽靈獸亟需人手。”一道玉符懸於林嶽眼前。
林嶽伸手摘下,納入懷中拱手道:“弟子願往。”
李忘塵頜首道:“我太清一脈傳承悠遠,能曆經萬劫而巍然不動,不僅是道法精妙,更多的是得益於門徒全然一心,上下一體,才能屹立不倒。同樣,你們師兄弟間可以有競爭,有傾軋,但不可起蕭牆之禍。兄友弟恭,需要親身去做,你隨鬆辰同一幹內門弟子前去妖王嶺,找尋靈獸,作為新晉弟子的嘉賞之物。去吧!”
林嶽躬身倒退出大殿。站在門口,仰天長籲一口悶氣,多年來積壓心中的陰霾盡去,心念通達,渾身散發出驚人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