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mQ��夏天
在這裏轉彎
親愛的親愛的親愛
我們
tell Mo Chun i love her, tell Mo Chun i need her!
——溪藍居然在暢樂園,居然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裏,跟兩個小無賴勾肩搭背,看她那興奮的樣子,跟嗑了藥一樣。
就是因為這一幕,因為溪藍,我突然發現自己的牙縫全部被涼水塞住了!這是我做夢也不會想到的場麵!
我一直仰望的男子,他一直珍惜如玉的女子,居然在暢樂園裏,放浪形骸,而且,居然被我給看見了!
他三舅姥爺的!
我真想把我的眼睛挖下來,在腳底踩兩下!
當時,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感受,所以,我忘記了去廁所,衝向了溪藍的麵前,一把奪過她手裏的酒杯!反手,潑在了她的臉上,我說,你還要不要臉!白楚瞎了眼睛找了你這樣的女人!
溪藍看到我,先是錯愕,然後,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
我沒有預料到,一向柔弱的溪藍,一向溫柔的溪藍,居然會有這樣的舉動,而且力量是這樣巨大!
我幾乎搖晃著要衝上去,跟溪藍同歸於盡,但是整個人被她身邊的兩個男子給牢牢地鉗製住了。所以,我隻能用眼睛噴火,也無法在溪藍這個渾蛋的臉上,為自己討回公道。
溪藍看著我,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她也在搖晃。我還沒來得及罵她,她反倒將我臭罵了一頓。她指著我的鼻子吼,她說,於莫春,我這一輩子都毀在你和白楚手裏了!
×,這個女人是瘋狗嗎?怎麼亂咬人!我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她有這個強項?明明是我的小初戀,小暗戀,全部都毀滅在她的手裏才是!如今,她卻反咬我一口!
我一邊狠狠地瞪那兩個扯住我胳膊的小無賴,一邊罵溪藍,我說,你還有沒有良心,白楚對你多麼好!你居然在這裏做這樣的事情!
溪藍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因為酒精,因為嗑藥,所以,此時的她已經不是那個溫柔如水的溪藍,她眼裏那份隱藏了許久的冰冷,最終鋒芒畢露!
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哭,說,莫春啊,白楚對我好?你怎麼就知道他對我好?你們倆都不是人!你們兩個害了我!說到這裏,她的眼睛似乎陷入了迷亂之中,滿是痛苦和仇恨的火焰!
我看著她這個樣子,心想,滿心仇恨的應該是我吧?你這個被白楚泡在蜜罐子裏的女孩,還過來跟我說傷害?太笑話了!
溪藍說,莫春,你知道嗎?如果,不是你當時讓我認識了白楚,我也絕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我小的時候,是你莫春的玩具娃娃,長大了之後,又變成你喜歡的男人的玩具娃娃。現在,你們倆卻一起把我揉碎了!
說著,她的眼裏開始掉眼淚,急遽墜落。
她輕輕抱著我的腦袋,冰冷的手指不停地在我臉上劃過,她將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突然之間,就像個小孩一樣,無聲地抽泣,她說,莫春,很久之前,我喊你姐姐。我相信你,依賴你!可是你呢?你將我當一個玩具一樣,送給一個拿畫筆的男人。
她喃喃,莫春,你知道嗎?為什麼白楚對我這麼好?因為他欠我的!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淚水掉在了我的肩膀上,冰冷生硬。她說,白楚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他自己!他太愛他自己了!所以,他拚命地神化他自己!或者,他愛的是你!所以,他要掩蓋所有的真相,做你心裏的神!他要完美而無憾地永遠活在你的心裏,就像一座莊嚴的祭台;而我,不過是這個祭台上的羔羊,隻是為了維護他的完美!他在你心裏的那份該死的完美!
說這話的時候,溪藍整個人都在我的肩膀上,就好像一個失去了力量失去了方向的鳥兒,而我是她暫時棲息的樹枝。
我說,溪藍,你不要在這裏假惺惺了!
溪藍就笑,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無限的悲傷和瘋狂的情緒從她十七歲的瞳孔裏折射了出來,她說,莫春,我告訴你吧。你還記得當年,白楚帶我去山上寫生嗎?我當時不要去,可是,你為了讓他高興,非要我去!我多麼信任你啊,我的姐姐!可是,你把我交在他的手裏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能不能保護我?作為一個姐姐,你,居然,連這點關心都不肯給我……說到這裏,溪藍收住了眼淚,一字一頓地說,於莫春!你知道嗎?那一天,在那座山上,在白楚的麵前,我被一群人輪奸了……
於莫春!你知道嗎?那一天,在那座山上,在白楚的麵前,我被一群人輪奸了……
於莫春!你知道嗎?那一天,在那座山上,在白楚的麵前,我被一群人輪奸了……
溪藍的話,如同炸雷,將我的腦袋給震碎了,我愣在了原地,她的話,就像千萬條毒蛇一樣,啃噬著我的心髒,糾纏著我的呼吸。
她的手再次撫過我的臉龐,眼睛裏含著淚光,狠狠地揮手,重重地落在了我的臉上,打得我頭暈目眩,可是,我感覺不到疼痛。隻能感覺到她的言辭像刀一樣絞碎了我的整個心髒。她說,這一耳光,是你欠我的!你不配做我的姐姐,你不配我的信任!
說到這裏,她的眼睛幾乎都碎裂在淚光之中,她絕望地看著我,咬了咬嘴唇,說,這麼多年來,我安心地接受這個現實,我以為他真的對我好,真的愛我!可是,直到你的身邊有了紀戎歌出現,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將要失去你了。所以,整夜整夜地抱著手機給你打電話,整夜整夜地在畫室裏畫你的模樣……當年,在那座山上,噩夢之後,他多麼卑微地哀求我,不要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你!他是跪著哀求我的!說一輩子會保護我!守著我!愛我!疼我!報答我!那天我回家之後,你看著白楚對我的好,還對我冷鼻子冷眼的!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妹妹受了多大的傷害!你又知道不知道白楚對我的好,是我拿自己的清白換來的……可是,到如今,我根本就是一無所有!他根本就是一方麵放不下你,一方麵還想占有著我的感情!
說到這裏,她笑,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在酒精和藥物的唆使之下,情緒異常失控,她輕輕地做出了我最不能忍耐的事情——她將一口唾沫吐在了我的臉上!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讓我受如此大的汙辱!
也從來沒有一個男子,可以讓我為他承受這樣的侮辱!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白楚,偏偏是溪藍,我卻像個木偶,毫無反擊的能力?
溪藍走的時候,那兩個男子將我一把推倒,上前去扶溪藍。溪藍同他們調笑著,她的十七歲,在這個夏天裏,碎裂成傷。
這時,駱駝臉邱總估計也喝多了,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說,莫春啊,你怎麼還不過來,我聽小詩說,你要和我談那個什麼什麼白楚還是楚白的畫展的事情……話還沒說完,人就“撲通”倒在了地上……
溪藍聽到畫展兩個字,單薄的脊背微微一僵,麵容冰冷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意味深長。
溪藍提到的我第一次在紀戎歌家中過夜時,白楚畫的那幅畫,我是在後來幫白楚整理畫展事宜的時候,才看到的。
灰色的背景,古代的雕花朱欄。
一個妙齡的女子,手持團扇,望著窗外。
目若點漆,眉若翠山。
唯獨可惜的是,烏雲絲不再,隻有青絲墮白雪。
白楚在上麵寫了幾句話:最最傷感是流年,白發罩紅顏;莫問庭前芳草痕,留得人間幾度春。
當時的我,愣在了那幅畫前,許久許久,都沒回過神。
“莫”問庭前芳草痕,留得人間幾度“春”。
莫。春。
原來,你,心裏是有我的。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就算曾經擁有幸福和完美……然後她就對著我笑,說,黃小詩去給駱駝臉暖床去了。
是的,麥樂,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此後的夜裏,我大段大段的睡夢都會夢到溪藍,夢到她那雙充斥著仇恨的眼睛。我還會夢到白楚流淚的眼睛,他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無助地在我夢裏哭泣,他告訴我,他的軟弱他的怯懦;他告訴我,當年在那座山上,他作為男人所有的尊嚴都在溪藍的痛苦叫喊聲中埋沒;他告訴我,當時的他被那些男人緊緊地綁住,眼睜睜地看著這慘無人道的一切發生!
我看著他絕望的淚水,心就軟弱得一塌糊塗,我伸手,想給他擦掉眼淚,卻被紀戎歌狠狠地拉住!他手上的力度,讓我的整個夢境都疼痛非常!直至碎裂成無數清晨的陽光!
是的,我知道了白楚那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心。
我以為我會看不起這樣的男子,但是,偏偏他是白楚。所以,我除了心疼,根本就忘記了世界上還有一個字眼叫作,鄙視。
愛情啊,是多麼魔鬼的一個字眼啊。它居然讓我這樣墮落這樣懦弱地去繼續,繼續愛一個別人都會放棄的男子。
這個夏天就這麼來到了,暑假也就這麼來到了,我卻不知道該怎樣調整好自己的心,讓它去迎接未來。時光就是這種模樣,它永遠不會因為你的不知所措而遷就於你,停滯住向前的步子。
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就是白楚的畫展又有了新的希望,因為那個駱駝臉邱總,終於點了頭。
當時,我正在酒吧裏聽麥樂唱歌,經曆那場成長的疼痛之後,歌聲似乎就是她的生命。
她曾很小心地問過我,紀戎歌有沒有將她那件如此不堪的事情告訴過張誌創。問這句話的時候,一向大大咧咧的麥樂,突然很小心,低眉順眼的,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女孩。
我搖搖頭,說,你放心。紀戎歌是個有分寸的人!這件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我說“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可是,麥樂,你知道嗎?我多麼不希望這件事情給你留下過傷痕。
麥樂輕輕點了點頭,仿佛心裏一塊石頭落地的表情。
我看著舞台上的她,那麼專心地唱著,唱著那首《一個人的地老天荒》,心裏疼疼的,是不是喜歡張誌創,也讓她喜歡得那樣卑微那樣忐忑?
生命之中,總有這麼一個男子,會讓我們低到塵埃裏去,卻開出了花。
哪怕寫盡了人間愛情的張愛玲,都難以免俗。何況我和麥樂,這兩個渾渾噩噩溜達在人世間的小迷魂呢?
這個時候,駱駝臉邱總突然從天而降,他說,莫春啊,你好久都不唱歌了啊。邱總可是喜歡聽你的歌,是你忠實的歌迷啊。
我回頭,笑笑,說,哦,邱總,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邱總就哈哈地笑,說,聽說你有一個朋友是個人才,想辦一個畫展。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雖然是個粗人,但是對風雅的事情向來都是支持的,而且,我也欣賞人才。所以,我想,和你這個朋友合作一下,喏,這個是合同,你看看先,如果合適,就交給你那個朋友……
我吃驚地看著手上的合同,又看了看邱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邱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雖然邱總喜歡風雅,欣賞人才,但是也要看看這個人才的朋友是誰啊。說完,他就笑嗬嗬地看著我。
當晚,我和麥樂從酒吧裏出來的時候,麥樂問我,邱總答應給白楚做畫展?
我點點頭,說,是的。
麥樂搖頭,說,不知道那個姓邱的怎麼會這麼急人所急。希望不要出什麼大事才好。
我笑了笑,說,合同,我看過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的。而且,我覺得,隻要我們遵守合同,就不會出現意外的。
麥樂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看了看我,說,不管怎樣,你最好和紀戎歌商量一下,你讓他幫你看看這個合同,至少,他是專業的。
我吐了吐舌頭,說,紀戎歌這個小氣鬼,我才不敢讓他知道我和白楚有什麼聯係呢。否則,他若真的知道了,估計會殺了我的。
麥樂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說,莫春,那個古詩叫什麼來著——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啊。
麥樂的話,就像一根細針,輕輕地紮進了我的心髒,但是我還是故作不屑地說,別跟我說紀戎歌啦,這個小氣鬼,生日還沒送給我禮物呢!
麥樂就很無奈地笑。
夜月當空。
可是,過了今天,世界上便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看得到今日今時的月亮。
我突然記起,紀戎歌今天早晨還打電話來,跟我說,下午的時候,要帶我去音像店買一些卡通碟片,免得我的暑假過得寂寞。他說話的時候,還故意強調了“卡通”兩個字,來顯示我的低能。似乎我是個低能兒,他就會很開心的樣子。
縱然他對我千般好,而我的心終是可恥的,是寂寞的。或者,正因為紀戎歌對我好,這種好足夠堅定,不像白楚的這份曖昧的好這樣遊離不定。所以,我才會突然失神,流連在了這個叫作白楚的男子的懷抱……
那一刻,我也哭了,也流淚了。
我突然很想把憋了那麼多年的問題問出口,我想說,你心裏是有我的,對不對?你心裏是有我的,對不對!
但是,我的話還沒有出口,白楚已經開口了,他眼含淚水地看著我,說,莫春啊,莫春,你怎麼能這麼傻啊。溪藍說的時候,我還不肯信……
這個時候,溪藍一臉淚痕地從臥房裏走了出來,抱著我和白楚一起哭,她幾乎顫抖著說,莫春姐姐,對不起,雖然我答應了你,不告訴白楚,你用身體去跟邱總為他交換畫展這件事情。但是我忍不住,忍不住,所以告訴他了……
去你倆的三舅姥爺吧!
當時的我就跟被人耍了一樣,幾乎想鑽進地底下。但是這兩個傻×都在緊緊抱著我,抱著我死命地哭。
於是,我認命了。
我妥協了。
我無路可退了!
我終於也跟著這兩個傻×哭得撕心裂肺!
原來,白楚,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這樣一個毫無原則的女人;原來,你縱然是這樣痛苦不甘,也是會願意享受這一次“我用身體”為你換來的畫展!縱然,你“預先”從溪藍那裏知道我去為你“交換”畫展了,也會躲在屋子裏像隻烏龜一樣等待著我給你換來的這萬壽無疆!
我去你三舅姥爺的吧!
其實,最後的事實證明,真的該去他三舅姥爺的是莫春這個傻×,因為,即便是白楚如此低看於她,她都會為他拚命做事,甘之如飴。
是的,你們罵我吧,我又承擔起協助白楚計劃畫展的傻×工作。
原來,我真的是這樣作踐自己。
而且,不亦樂乎。
所以,那幾天,同紀戎歌在一起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極其恍惚。而紀戎歌滿眼疑問,但是,始終沒有問出口。
隻是,他的眉心緊緊皺著。眉心之間的傷痕,如同匕首,刺穿了我的心。
對不起,你如此厚待於我,我卻在另一個男子麵前將自己放得如此卑微。
那些時間,我偷偷埋頭在準備白楚的畫展。不聞窗外事。
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知情的,比如,胡為樂這個小孩。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刺激壞了,他居然很神氣地離家出走了。
好在,他沒有將莫帆給拐走!
莫帆去德克士找了一份零工,每天都在小紙片上計算自己今天工作了幾個小時,賺了多少錢,然後就衝著我豁著牙齒笑。
偶爾,他會很擔心地問我,他說,姐,你說胡為樂不會回不來了吧?
我說,他要是能回不來就好了!
莫帆就歎氣,一副大人的口吻,說,其實我兄弟胡為樂可比你身邊的白楚和紀戎歌好多了!我兄弟至少真的喜歡你!至少他會為了給你賺大錢,買好禮物,而跑到別的城市去打工!他……
我當時正在看白楚的畫展計劃表,白了莫帆一眼,拉倒吧!到別的城市去打工?別給這個問題少年的“離家出走”冠上這麼高的帽子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