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沒血了”
部長自己也意識到了,但看起來並不意外,也沒有顯得特別驚喜,對我來說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時刻,在她看來好像平平無奇。
她話說得不著痕跡:“好啦好啦,繼續玩吧,你們是不是眼裏隻有葉堯啊?別老製造這種眾星捧月的氛圍呀,會把他寵壞的。”
語氣詞,會給人一種親切感。
為了學習說話,我在網上交錢報了一個六節課的慕課,並不需要和老師交流的那種。那裏麵教過一個小技巧,多用語氣助詞能顯得話語有起伏、有感情,增加親密度。
“繼續玩”和“好啦好啦,繼續玩吧”聽起來的確是不一樣的效果。
也許部長不是故意的,我們每個人不經意間都會或多或少使用語氣詞,在心情雀躍的時刻。
就算知道這種交流小技巧,我現在也用不出來,我的心像碎了一地的玻璃碴,碎了但無人在意,隻能用掃帚歸攏到一起倒進垃圾箱,連拚補的必要都沒有。
遊戲還在繼續。
輪到我了,前麵一位接出了“四大皆空”,空……我中了魔咒,腦子裏一片空白。
“空空空……加油加油!空開頭成語很多的。”部長鼓勵我。
可越鼓勵越讓我思緒全無,我輸了。
我當然選真心話,提問的是毛毛,身邊其他女生慫恿她問我喜歡誰,早已掌握內幕信息的毛毛說:“孟曉有男朋友啦,帥帥的。”於是上次玩桌遊沒在場的學姐們也知道了。
唉,我不好意思占用大家的時間來解釋陽樂棋既不算我男朋友也不算帥,說到底這也不是大家關心的話題,我隻好微笑默認。
“那在座的你最討厭的是誰?”毛毛惡作劇地笑著轉向我。
“肯定是我啊,還能是誰?”台長飛快地插嘴。
我急忙對台長擺手否認:“我沒有,沒有討厭的人。”
“不行哦,一定要選一個,總有相對來說不那麼喜歡的,要不怎麼叫‘真心話’!”毛毛不依不饒。
我的視線轉向部長,她果然出麵阻攔了:“別問這種問題啊,破壞內部團結。”
可大家都興致盎然:“這才好玩嘛。”
“就是啊,有爆點,隔靴搔癢有什麼意思,要來就來狠的。”
大家起哄的時間越長,我越是焦慮。
這個問題過不去,焦點會一直在我身上,時間長了肯定會有人心裏覺得我是戲精、愛出風頭。
非要說討厭的人,那明明就坐著一個。
“葉堯。”我鼓起勇氣說出口。
大家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痛快。
台長第一個跳起來鼓掌:“耶!曉曉太棒了!終於有人討厭葉堯了,我也討厭。”她笑著轉臉去看葉堯,“討厭極了。”
葉堯並不生氣,也跟著笑:“我得罪你啦?”
“煩人!礙眼!”台長說。
葉堯抽空掃我一眼,我沒感覺出他額外的情緒。
“你們啊……”他點點我又點點台長,“就是欺負我脾氣好不記仇,我就不信你們女生沒點矛盾,本質懦弱,有本事說個真討厭的當場打一架。”
“我們沒矛盾!”
“我們有矛盾也是小矛盾,你根本不是我們部的,混進我們部來,和我們是敵我矛盾。”台長並非真的領地意識強,隻是愛以敵對的方式和葉堯開玩笑。
說不定葉堯以為我也在跟他開玩笑,所以才不以為意。
不過幸好台長成了我的同盟,如果沒有她,喜歡葉堯的女生可能會認為我在正話反說故意引起他的注意,甚至葉堯本人都可能那樣認為。
這一晚和我有關的鬧劇到此就結束了,我後來沒有再出錯,葉堯也沒有。我懷疑白天的一連串倒黴遭遇是不是在為晚上的活動積攢運氣,這麼一想我覺得還挺值得。
散場後各自回房,可時間又還沒到睡覺的點,大家開始自由串門了。部長和台長來了我和毛毛的房間,這幹擾了我一回房間就給凱昕打電話告狀的計劃。
民宿的夥食不好,沒油水,她們在商量明天去附近的農家樂加個餐。
部長想中午去,早去早回。台長和毛毛想睡懶覺,強烈反對。兩邊逼我表態時,陽樂棋正好打了電話過來,我得以脫身。
陽樂棋是因為我之前給他朋友圈封麵點讚想起了我,可白天他也在外麵玩,這時才抽出空來,打電話也沒什麼事,簡單聊了兩句,他正在收拾明天跟學院裏外地同學一起出行的東西。他媽媽就在他身邊嘮叨,一會兒跟他說話,一會兒叫他傳話給我。兩個人的通話變成三個人的電話會議。
掛了電話,學姐們已經往群裏發了投票接龍鏈接,不需要我表態了。
毛毛這個人比較八卦,仰臉問我:“男朋友?”
“嗯。”
“啊?是男朋友?不是你媽?”台長驚異地發問。
我愣了愣,頓時明白她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因為詢問帶沒帶長袖長褲、海邊夜裏冷不冷之類的問題確實來自陽樂棋的媽媽。
部長在一旁笑:“你男朋友管得好細哦。”
台長還是難以置信:“而且就這樣‘拜拜’就完了嗎?談戀愛難道不要依依不舍‘你先掛’‘你先掛’‘早點休息’‘你也是’那樣卿卿我我一下嗎?你們怎麼一副已經結婚二十年老夫老妻的樣子啦?”
我撓撓頭,訕訕傻笑。
毛毛八卦地追問:“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啊?”
我們並沒有開始交往,可是做朋友的話應該算很長時間了,如果是這種隨便“拜拜”的狀態,我覺得應該從做朋友開始算起:“初二。”
“哇……”毛毛驚呼,“那真的已經很長時間了。”
“難怪呢!”部長附和,又打開了另一個閑聊的話題,“和凱昕也是很長時間的朋友了嗎?”
“嗯……和凱昕不是,就是因為同寢室才認識的。”
“那還沒有我和凱昕認識的時間長。”毛毛說。
大家都詫異地轉頭去等她的下文。
“我們高三時上了同一個藝考培訓機構,不過不同班。”
群裏的投票很快分出了勝負,我們到達農家樂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店主為表誠意把鮮活的食材都拿了出來。
我們集體站在院子裏圍觀殺雞,我看了一會兒,覺得有點殘忍,一個人順著牆根繞到屋後去,沿著河散步二十多米,我聽見了葉堯的聲音。
他正蹲在兩個大盆邊和老板一起挑選螃蟹。
我這才想起,正是要開始吃螃蟹的季節,如果沒猜錯,這可能是今晚的主餐。可我該怎麼辦?要在這麼多人麵前張牙舞爪地啃螃蟹,我做不到。
正出神不安,聽見那邊傳來“嗷”的慘叫,葉堯笑著說:“這麼活潑,就吃它了。”
老板倒是有幾分緊張:“你沒事吧?”
“沒事沒……”葉堯不經意地看見了我,我猝不及防,可能臉上還掛著幸災樂禍的傻笑。他沒把和老板的對話說完,反而笑嘻嘻地把帶血的手往我這邊送了一下,“你有手絹嗎?”
手絹……
我搖搖頭。
“嘖,你是不是女的啊!”
我們21世紀的女生都是用餐巾紙的。
我猶豫地隔著口袋捏了捏裏麵的紙巾,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沒拿出來給他。
老板擱下抓螃蟹的工具:“我有創可貼。”說著進了室內,很快出來。
葉堯接過創可貼,招我過去:“你來,幫我貼一下。”
“我……暈血。”我沒那毛病,隻是找借口。
他不滿地翻個白眼,竟然直接轉身把手放在養螃蟹的盆裏涮了涮:“沒血了。”
我瞠目結舌。
不得不說,很多時候男生的種種行為讓我覺得……他們能活到成年都得感謝大自然網開一麵。
我隻好硬著頭皮從他手裏接過創可貼。
再怎麼煩他,葉堯比起初次見麵的賣螃蟹的老板還算是我的熟人,所以我隻能問他“有剪刀嗎”,由他去傳話再問一遍老板,這看起來是有點怪異的,好在老板因為即將做成一筆大生意而心情良好,有求必應地迅速找來剪刀,還給我們用一次性紙杯倒了好喝的涼茶。
他被螃蟹夾破的傷口在指關節處,我把創可貼兩邊剪開交叉貼起來。
沒見過世麵的葉堯大驚小怪,把手指動來動去:“哦,居然還可以這樣!好聰明啊!”
我低頭默默喝茶。
他也喝了一口,然後盯著手裏的紙杯說:“你昨天說討厭我,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你昨天不是自誇“脾氣好不記仇”?這叫不記仇?
我眨眨眼,假裝沒有聽見。
蟹老板替我解了圍,在不遠處整理好了待會兒要吃的螃蟹,搓著手問:“夠不夠啊?要不要再多來幾隻?”
“夠了。”他回頭喊,“一人一隻正好,再加幾隻不好分。”
“全是母的,要不要嚐嚐公的?”
他擺擺手:“公的沒到季節,不用。”
“沒到季節有沒到季節的風味嘛,那人家吃六月黃不也一樣吃?公的總歸肉多一點。”
葉堯笑起來:“行啊行啊,加兩隻吧。”
蟹老板高興地數螃蟹去了。
葉堯回過頭,一點也不想放過我,又追問一遍:“嗯?為什麼討厭我?”
既然躲不過,我換出成熟的語氣:“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你的,有人喜歡就會有人討厭,很正常。”
“但我沒對你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吧?”他飛快地接嘴。
你還想怎麼過分?
明知道我怕當眾吃飯出醜,還把米粒抹我臉上叫大家來看不過分?
不過現在追究這些惡作劇瑣事顯得我小肚雞腸,先挑要緊的:“你一邊和別的女生嘻嘻哈哈,一邊笑著回複凱昕的微信,這種畫麵看起來很糟糕。”
葉堯認真聽著,卻一臉茫然。
我歎口氣:“要我說得再清楚一點嗎?因為凱昕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直接告訴她這些讓她傷心,但也不能假裝沒看到……”
他完全思路混亂的狀態,蹙眉打斷我的話:“等等,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回鍾凱昕微信?”
這是什麼企業級理解?
我以前怎麼隻發現他的人品問題而沒發現這麼明顯的智力問題?
“我的意思是,讓你隻回她微信,不要跟別的女生……”
“為什麼?我又不是她男朋友。”
果然來了,這副渣男嘴臉。
我白了他一眼:“你們每天都在聊天,而且在別人眼裏就是即將交往的人。”
“是嗎?”他突然笑場,“在你眼裏,聊到第幾天算正式交往?”
我不理他,繼續往下說:“你們還一起打球打遊戲。”
“那怎麼不說我在跟裴弈交往呢?有沒有鍾凱昕我都在跟裴弈打球打遊戲。每次六七個人一起玩,為什麼和鍾凱昕交往的就是我了?”
原來如此,他每次和凱昕出去都拉著一大串人的用意就是為了撇清關係。
“那你自己說的,你有其他喜歡的女生吧。大家叫你畫畫你又每一個都給畫。”
“當然得畫啊。”葉堯理直氣壯,“不然我能怎樣?”
“你不可以拒絕嗎?”
“我怎麼拒絕啊?女生請我畫畫,我一個男生說‘不行畫不了,因為我暈血’?”
葉堯看著我,無奈地、長長地歎了口氣。
好像成我的錯了,這人可真會狡辯,我決定不再跟他廢話。
葉堯支著臉又笑起來:“喜歡鍾凱昕的是小祤。你看走眼了吧。”
“啊?騙人!”我的閉嘴計劃一秒破產。
“騙你幹嗎?他認識鍾凱昕第一天就跟我們宣布要追。”
“可他……可是……”凱昕不是這麼認為的,這完全……搞錯了吧,“他怎麼不告訴凱昕呢?”
“嗯……”他望著天摸摸下巴,“大概因為他懷疑於煥也喜歡鍾凱昕。”
“啥?”連我自己都嫌自己一驚一乍了。
“所以嘛,這種事,大家關係這麼好,肯定要謹慎一點了。”葉堯說。
“那你就更應該跟凱昕說清楚了!”
“我說什麼?”
“你說你另外有喜歡的人,斷了凱昕的念想她才可能注意到身邊其他男生啊。”
“呃……”他拖長尾音,喝了口涼茶,“那會尷尬的,我和鍾凱昕還沒有親密到跟她宣布要追誰的地步。”
“總比你來者不拒吊人胃口要好。”
葉堯滿腹狐疑地眯眼盯了我半晌,好像才剛明白:“你是說鍾凱昕對我有意思?”
“你少裝蒜。”
葉堯被涼茶嗆著了,又笑:“唉——我喜歡一個女生,我會主動找她聊天的。我對鍾凱昕,可什麼都沒做。”
這副照單全收卻毫不負責的輕浮態度把我徹底激怒了。
我站起來瞪他:“你不要太過分啦!”
“生這麼大氣幹嗎呀?別跑啊。嘿!小心掉河裏!”
我把他扔在身後健步走遠,聽見他還在後麵不緊不慢地笑嘻嘻,遠遠傳來煩人的笑腔。
“天哪,你還教我做人。你知道你社恐嗎?你知道吧。”
[22] “你有蒙混過關的計劃嗎?”
用正常音量說話對我而言是很難的一件事,我要麼不說,要麼大呼小叫確保對方聽見,因為一旦對方沒聽見而路人聽見了,就會把目光轉向被晾在一邊尷尬的我。
這讓我每一次的說話行動都像冒險,一般情況下,隻有別人盯著我逼問我、確保所有注意力已經在我身上時,我才會開口。組織語言對我來說並不困難,我有良好的邏輯和平均線以上的表達能力,我隻是……擔心被無視的保守派。
葉堯卻從沒有這種擔心,不管我有沒有回應,他一律視為我已經聽見了,而我的不予理睬也並不會讓他尷尬,憑著厚臉皮和無所謂的姿態,他總是能夠保持氣定神閑、玩世不恭的調調。
同樣一句話,用高音說出來會顯得氣急敗壞,用正常音量、他那種調調說出來則充滿戲謔。我無法否認,我不僅聽得很清楚,而且情緒因此受到了幹擾。
我不禁慢下腳步思考,他說的“社恐”是一般意義上的流行語——意指我不擅長社交,還是病理上的社恐?
如果是前者則很正常,誰都能看出我性格內向。
如果是後者就奇怪了,知道我有這病症的隻有醫生和父母。我僅有的幾個朋友雖然都在東大,但沒有人知情也就意味著沒有人可以告訴他。
葉堯跟上來,和我並肩走著,又拋來一個我難以回答的問題:“怎麼辦,待會兒要吃螃蟹,你可能不行?”
我抬頭看看他,他臉上帶著種玩味的笑容。
他接著說:“但是每人一隻,你不吃掉你那隻會很突出。你有蒙混過關的計劃嗎?”
有也不能告訴你,你一定會打亂我的計劃。
事實是我沒有,我不經意地歎口氣,等回過神才意識到好像暴露了什麼。
“沒有?那你還是試著吃吃看吧,你怕出醜但別人吃螃蟹也很難姿態美觀,各醜各的不會有誰看你。”
我冷笑一聲:“但不是還有你這樣的人嗎?特地把大家喊過來看我。”
葉堯愣了愣,無言以對,最後笑起來:“我今天不喊了。”
我不信他。
他要是不藏著惡作劇的壞心眼為什麼特地坐到我身邊來?一次是巧合,第二次還能又是巧合?哪有那麼多巧合。他為什麼不坐到他喜歡的人身邊去?
話說回來,部長不見了。
我仔細回憶,最後一次見到部長是上車時,她坐在毛毛身邊。我們沒有固定的位置,但我想當然地以為毛毛身邊的座位就是我的,發現部長占了“我的座位”之後愣了一愣才走到後麵去找空位,所以印象有點深刻。
不過自打下車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部長,連圍觀殺雞時她都不在。後來張羅在院子裏撐桌子擺碗筷的都是葉堯,葉堯一個人拉扯著我們,像喪偶式育兒。
我回頭到處看看別的桌,也沒找到部長。
的確,大家吃螃蟹的姿態都不雅觀,卻也沒有誰盯著別人,每個人都吃得專心致誌,連聊天都停下了。
但我還是沒能克服心理障礙。吃蟹腿時我是用小剪刀剪開,用筷子捅出來的,這還比較容易。吃完蟹腿我就停下不動了,重新拿起筷子開始吃麵前的兩盤蔬菜。
沒過多久,葉堯伸手過來直接把我的螃蟹身體拿走。
我提高警惕看向他,他倒沒搞惡作劇,隻是自己拿去掰開吃了。
啊……這個人怎麼回事,也不經過別人允許……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挺貴一隻,不要浪費。
我給自己盛了碗雞湯,坐回位置時不小心把筷子碰掉在地上。
我彎腰撿起筷子,偷偷東張西望,琢磨該去哪裏換新的。
耳邊傳來葉堯另一側的女生和他說話的聲音:“你手怎麼了?”
“螃蟹夾的。”葉堯在我旁邊動了動,不知是不是在給人展示。
“哈哈哈很痛嗎?”
“痛啊。”他笑著說,“越不聲不響的螃蟹夾人越痛。”
我忍不住用眼角餘光斜他。
那邊隔壁的女生說出了我的心聲:“螃蟹不都是不聲不響的?你給我找一個會說話的看看。”
“你看你沒有見識了吧。不會說話不代表不聲不響,有的螃蟹話是不會說,可會朝你吐口水呢。”
氣死我了。
“我是沒見過,不過連螃蟹都唾棄你,你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姐妹說得太對了!我在心裏給她鼓鼓掌。
葉堯臉還朝著那邊繼續和人說笑,突然拿什麼碰碰我的胳膊。
我低頭一看,是雙一次性筷子,他已經把透明外包裝搓開,手拿著包裝那一半,露出的另一半朝向我。
我猶豫須臾,抽出來掰開用了。
危機解除。
偶爾——我是說非常偶爾,葉堯身上會閃現出人性的光輝。
回到房間我給凱昕打了個電話,她真的跟陽樂棋他們一起出去玩了,給我吐槽了將近一小時同行男生的奇葩言行。
“太神奇了,陳瑞居然不是他們中間最奇葩的,隻能說陽樂棋和高原是僅有的正常人。”
我捧著電話笑:“是因為突然來了個大美女他們不自在了吧。”
“你那邊呢?”凱昕終於想起了我也在旅行,又把這問題更具體化一點,“葉堯今天在幹什麼?”
“我不知道,我都在房裏待著,隻有出去吃螃蟹時見到他,哦對了!他被螃蟹夾了。”我按捺不住要和凱昕分享這份喜悅。
“哦螃蟹!現在應季!我今天吃蟹粉湯包了,好好吃。你喜歡吃嗎?要不我買一點帶回去。”
話題的變化速度使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嗯……湯包?湯包可以。”
“陽樂棋他們寢室還有個同學叫‘湯包’。”
“啊?”我大概能猜到原因,“因為胖嗎?”
“因為姓湯而且矮胖矮胖,他大名叫什麼來著……我忘了。他也是本地人不過住郊區,他們家是開度假會所的,叫我們去打高爾夫,我們下次可以一起去玩哦。”
我很慶幸我不姓湯:“他正常嗎?”
“人是正常的,就是說話結巴。哦曉曉,你台詞作業還沒做吧,今天要交哦。”凱昕這跳躍性思維……但怎麼說到結巴就聯想到我的台詞作業了呢?我也沒那麼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