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那年開春,李豆蔻正在一家報社實習,對方得知她長久寫專欄,對她挺賞識,但畢竟還是待畢業生,待遇,也隻能算一般。
上班第三天下午,她接到林池的短信,我來杭城了,準備接駕!
急匆匆地趕到火車站,林池倒是輕裝上陣,什麼都沒帶。
“你怎麼來了?”
這話林池可不愛聽了,他冷著臉說,怎麼,杭城你地盤了?我來你就這麼不歡迎了?
“喂。”這家夥可真是的,她跟上去,“我是說……你……”
“什麼?你來杭城實習?林池……你打算在杭城工作嗎?”不知是驚還是喜,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點啊,之前在A市的時候,林阿姨還跟她透露,希望林池留在北京,有助發展呢。
“你丫是不是看到我心煩啊?我在杭城影響空氣質量了?影響治安環境了?我不就是提高了下杭城的平均智商,害得你一下從正常人變成弱智群體了嘛。”林池點了一下她的腦袋瓜。
“嗬嗬,北京的風沙讓你的臉皮鍛煉得宛若城牆一般厚了嘛。”
“過獎過獎。在下隻是如實陳述。”林池說,“我快餓死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好嗎?”
“好啊,邢鹿說司卿姐之前還跟他念叨你好久沒來呢。我們……”
“李豆蔻,我是說,咱們,咱們倆,找個地方吃飯,好嗎?”林池打斷她,嚴肅地說道。
美食街上漫步著閑適人群,腳步聲閑聊聲與河流的潺潺聲彙在一起。
老頭兒油爆蝦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生意。林池說,你愛吃蝦,我們去吃河蝦吧。
她說,我還愛吃蟹。
那好,明天咱們去吃迷蹤蟹。信義坊有一家,我去吃過。
豆蔻覺得,林池今天分外地溫柔,盡管,他的每句話裏,她所不知道的飯局裏,總是能有疑慮,是跟誰一起去的?露安嗎?她幾乎想讓自己忘了,這個城市,還有個叫沈露安的姑娘。
她忘不了。
忘不了蒙古男跟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忘不了林池保護她的樣子,忘不了不久前,林池生日那個晚上,蒙古男說,他們住在XX酒店。
完完全全,不可能忘記。
似乎歲月悠長,似乎安之若素,就這樣,他們靜靜地坐在嘈雜的人群之中,相對無言,各懷心事。
她按捺住自己的內心,不去試探他的種種關於沈露安的事兒。
你們發生了什麼?你來這裏,是為了她嗎?你怎麼不直接去找她呢?
她聽西貝說,沈露安最近跟她的表哥淩瀟誠走得很近,她義憤填膺地說:“這沈露安,又想當你嫂子,又想當我嫂子,真一賤雙雕啊!”
那個賤字,擲地有聲。
她當時問西貝,那林池怎麼辦?
是啊,林池怎麼辦,她有些擔心的,是林池。
眼下他的麵部表情,覺察不出分毫喜悲,她卻一個人沉浸在幻境裏。
隻有一個理由,能讓之前打算在北京落戶的林池千裏迢迢奔赴杭城,那便是,他想拉回沈露安。
河邊有人正在放煙火,廚房裏的炒菜聲陣陣,何處不是生活。傍晚的杭城,流淌著一種溫和的憂愁,世俗的憂愁。
“98號兩人桌!”服務生招呼他們,順著她的手,他們倆一前一後走到裏間,正對著河麵的二人桌。
豆蔻今天穿了一雙帶跟的鞋子,走路一個踉蹌,撲到林池的背上,少年一個轉身,將她抱在懷中。
“沒事兒吧?”
“沒事兒。”隻聽到心髒砰砰砰地跳動,她慌慌張張地推開他,“哎呀,我還是不要穿高跟鞋啦。”
有點崴著腳了,她吃疼地擰了眉,林池說,走路那麼不留意,來我牽著你。
也不管豆蔻的反應,一把攙起她的胳膊,往座位上走。
林池啊林池,他的唇角帶著笑意,沒覺察到,有人正緊緊地盯著他,抿緊了嘴唇,將一杯果汁撞破,那頭的二人,卻毫無知覺。
“一份河蝦吧。要喝什麼?”
“晚些,去unique見見司卿姐,我跟她說了你來了。”
“好啊。去,當然要去。那喝果汁吧,到了司卿姐那,有的灌呢。”林池笑著說。
“說得酒量很好似的。”她笑著,想不久前你在北京喝得爛醉,吐得叫人難過極了,還偏偏,將她認錯了。
很快一鍋河蝦端上來,林池夾起一份,到她碗裏,再夾一隻入嘴:“不如我媽做得好吃。還鼎鼎大名呢。”
“那是阿姨的手藝實在厲害。”她說,“老頭兒,也算不負盛名了。而且賣得便宜,容易生存。”
想著豆蔻家也是開餐館的,隻是他也知道狀況很慘烈,店麵早就盤出去了,也沒聽說有下文。
“你家的店,到底……”
“大概會重新開張吧,隻是不走那種高貴奢華路線了。”
“也挺好。”林池微微抬頭,目光忽然盯住遠處,豆蔻下意識回過頭,不遠處,沈露安正與一黑衣男子,對坐著,巧笑倩兮。
“林池。”她心中微微一難受,有些擔心他,“要不要過去打招呼?”
“不用了吧。看她那樣子,挺開心的。”
事實上,林池這話是由衷的,他對沈露安,是存著一份愧疚的。
北京那個晚上,盡管他和露安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但畢竟,與其共處一室,怕侮了她的名聲。林池並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唯獨覺得對待露安,的的確確有利用之嫌,這種感覺,讓他一直待她溫和,能謙讓的地方,都謙讓。他何嚐不知道她喜歡自己?也明白心不由人,如今看她與旁人喜笑顏開,自是替她開心之中,有些悵然若失。
如若他也能做到,有多好。
但是這一切,在豆蔻眼裏看來,卻又有一番解釋了。
那種感覺,是感同身受的,在他與沈露安嬉笑,在他和她溫和對話時,都會酸溜溜地腐蝕內心,腐蝕尊嚴,那種感覺,不好受。
不得不承認,她曾經壞壞地希望他們早日有齟齬,然後分開。但這一刻真的擺到眼前,她卻並不開心。
她覺得,林池不該被辜負,那麼好的他,絕對不可以被辜負。
她有些擔心地看著林池的眼神,覺得他不過假裝淡定,她不太會安慰別人,尤其是男生,她緊張兮兮地,一直往他碗裏夾菜。
一個恍惚,林池回眸就看到碗裏小山一樣地堆起來,擰著眉頭問,李豆蔻你幹嘛?
這一切不過一出戲,沈露安發現自己演不下去了。她不喜歡眼前的男人,她一點都不希望,盡管他對她非常之好,盡管他願意跟反對的淩西貝為她吵一架,她卻全然不感動。
早時候以為對林池的喜歡是因為他的保護,後來反倒是明白了,原來,所謂英雄,是所愛慕的人才能做的。今天對方約自己吃飯,本來她悶悶不樂的,可在看到林池和李豆蔻那樣親密之時,一股難言的怒火,她抬起眉,說,我們走吧。
那個黑衣男子,問:“剛上菜誒。”
“不想吃了。沒有胃口。我那邊有朋友,我打個招呼。”這時候她站起來,一臉的笑,“豆蔻~”
喊的是豆蔻的名字,她回過頭去,一臉詫異,那黑衣男子也回過頭。
豆蔻認出來,那人不是西貝的堂哥淩瀟誠,又會是誰?
林池笑了笑,不知怎的,她覺得他的笑容有些勉強。
“男朋友?”他問。
“也許吧。”沈露安笑得甜蜜,豆蔻有些不太理解,她那樣喜歡林池,怎麼,變成曾經了?
心裏煩得厲害。
一口吞下一顆蝦,確實不如林阿姨做得好吃。
“我們先走了。還有電影要看。”沈露安走過來,忽然輕輕地說了聲,“林池,對不起了。”
她隻聽到這一句,她想,沈露安,你居然對不起林池啊。你怎麼舍得對不起林池啊。
林池知道她在對不起什麼,可是他不覺得她有必要對不起。
沈露安曾說,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我沒辦法喜歡別人。
“我便不打攪你們吃飯了。我先走了。”
豆蔻不知道林池在想什麼,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沈露安說,我隻喜歡你,我沒辦法喜歡別人。
他的心裏很不好受。他看到豆蔻已經把一盤蝦都吃完了,一張嘴,油乎乎的,眼睛盯著他。
“李豆蔻,你說啊,人的心,怎麼那麼由不得自己。”他不經意感慨了一下,“為什麼不能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不想喜歡誰,就不喜歡誰呢?”
她用紙巾擦了擦嘴:“那樣的話,世界得多和平。”
林池,你說得多對啊。為什麼,我不能不喜歡你呢?你為什麼,不能喜歡沈露安呢?
“你說……人有沒有辦法,讓一個心有所屬的人,移情別戀呢?我還是想試試看。”沈露安可以做到,他也許也能做到吧。
李豆蔻,我能不能,讓你不再喜歡邢鹿,喜歡我呢?
她嘟嘟囔囔,“你別傷心了。”
“嘿,我傷心什麼啊?”
“畢竟……”
“呸,我又不喜歡她。”
看吧,林池就是這樣。小時候就是這樣,被人搶了玩具,就會蹩著嘴說,我又不喜歡那玩具。
考試考了第二名,就會說,嘿,我又不在乎。
她知道他不是真的不在乎,說難聽點,是吃不到葡萄就說我不愛吃葡萄,但是,她知道林池是好麵子,他寧可慘敗時姿態優雅些,也絕對不會做一些傷體麵的事。
這就是林池,自尊的,包裹自己極其嚴實的林池。
她以為,自己很了解他。
他肯定很難過吧,一定是的。
unique。
許司卿最近弄了不少好酒,生意不錯。這一日更有豆蔻班裏一幫同學久聞許主唱盛名前來捧場。大貓哥喜滋滋地看著一群學生妹,湊過腦袋問豆蔻,我看上了左邊那個粉紅色的姑娘,你問下電話?隔一會兒又說,哎那個姑娘正臉不好看啊……還是那個橘紅色的好了……再過一會兒又說,算了你都給我吧,白色衣服那個也還不錯……
李豆蔻一臉黑線。
偏今日司卿姐扁桃體炎,自是不能唱,隻一舊唱片機吱嘎吱嘎轉著,音響裏擴著爵士樂,幽幽靜靜的。
司卿姐許久沒見林池,自是拉著他說話,得知他來了杭城,問要不要替他找房子。林池說,我已經找到了。早就做好準備了。
司卿忽然問:“露安呢?她怎麼沒有一塊過來?”西貝和陸安都沒有來,司卿知道西貝最近在忙簽證的事,於是隻問了露安。
“她為什麼要跟我一塊兒……”林池覺察到司卿姐誤會了他和沈露安,可想要澄清時,豆蔻卻湊近腦袋來:“司卿姐。你教我調酒吧。“
是為了讓林池不要提,提了傷他顏麵。
那一日,許司卿將自己新調製的酒教給豆蔻。
名曰,暗戀。
林池看到邢鹿端著酒杯朝他走來,笑得高深莫測。
他不滿地聳聳眉頭。
“接下來,打算在杭城工作了?”
“是。”
“你這麼犧牲,豆蔻她知道嗎?”
“你知道就好。”林池冷冷一笑。
“關鍵不是她知不知道,是她在乎不在乎吧?”邢鹿坐下來,替他滿上酒杯。
“嗬。”林池充滿敵意地看了他一眼,“雖然豆蔻現在喜歡你,但那又怎樣。”
哦?豆蔻喜歡自己嗎?邢鹿眯著眼睛咀嚼這個令人吃驚的消息,嗬,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再看一眼林池的眼神,笑了笑:“也是,豆蔻是蠻喜歡我的。那你何必再摻這一腳?”
“機會麵前,人人平等對吧。”林池端起酒杯,表情鬆了一鬆,邢鹿,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年紀越長,他越覺得以前的自己那樣幼稚,讓李豆蔻吃醋,她沒有吃醋的反應,他就失望得跟瀕死的人似的,永遠在跟她較勁,錯過了太多次機會了。盡管在她親口跟自己說,我是喜歡邢鹿,但他覺得,作為一個大老爺們,他還是必須,為李豆蔻犧牲什麼的。
哪怕得不到跟她在一起的機會,他能夠陪著她,也是好的。
“那麼。”邢鹿在他麵前擺開六個酒杯,“老規矩吧,咱們就地取材比一比?”
邢鹿是酒場老手,酒量自然是出了名,空腹兩瓶白酒,啤酒更是難以計數,常常喝趴一堆人,他也是麵不改色。
林池呢?林池雖在蒙古男的教導下學會了喝酒,但天生酒量就淺,根本不可能是邢鹿的對手。
可他此刻看著對方眼裏淡淡的挑釁,有一種不得侵犯的榮譽感冒上來。
那是對李豆蔻的。
因為邢鹿說:“把這些喝完了,你才有資格跟我爭。”
事實上,憑著是一時意氣,林池常常會被衝動給害到,後來酒醒後,他想,靠,你大爺的,老子有沒有資格你說了算啊?老子就算滴酒不沾就不能喜歡李豆蔻了?你丫老幾啊?
可當時,他竟滿腹信心地說,怕你不成?
李豆蔻在吧台這邊,發現自己做出的酒,味道有些過澀了,跟許司卿的正版,還是差了一大截。
放下杯子,司卿忽然碰碰她的胳膊問:“林池是不是心情不好?看他,一直在喝酒。”
她的目光追過去,見林池一副赴死的戰士狀,一杯,接著一杯。跟邢鹿簡直是搶喝的節奏。
靠,這麼喝下去,是要出事兒的吧。
她上前一步,司卿拽住她。
“豆蔻,你幹嘛?”
她簡短地跟司卿說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林池失戀了,說難聽點,有可能直接被劈腿了。要林池這麼有自尊心的家夥被對不起,簡直……太遭罪了。她心裏也酸溜溜的不好受,誰看到自己喜歡的人為別人傷心會好受啊?
司卿拉住她說:“露安竟然這樣……倒是我想不到的,但你別勸他,他要借酒消愁,你就讓他消,這孩子,性子強,理智的時候,肯定是咬緊牙關的,倒不如醉了,散出來,興許就好了。”
是嗎?她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聽司卿姐的。
許司卿嚐了嚐她的酒,說,你這配方還是有點問題,還是手法不太對,我再給你試一遍,豆蔻……豆蔻?
覺察到豆蔻的心不在焉,她笑著說:“你是在擔心他?”
“他喝不過邢鹿的。”她說,“不過你說得對,他太要強了,興許,喝醉了,就……”
就打起來了。
林池和邢鹿在眾人都沒留意的情形下,忽然抱作一團,互相廝打。
原因是邢鹿見林池喝得犯暈,含笑來了一句:“就你這點出息,怎麼保護得了她?”
林池直接就一拳揮了過去。
李豆蔻和許司卿好容易拉開兩個人,林池站都站不穩,被李豆蔻架著,她臉紅脖子粗地喊,林池!你他媽地別這樣!
她的林池,雖然不算什麼文質彬彬的大紳士,可這樣動手打人,從來沒有過的事,沈露安的事兒,讓他失去了理智吧,她忍不住心酸地喊了一句。
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林池覺得脊背一涼,他掙脫開李豆蔻的手,回頭,冷冰冰地望著她:“我……我沒出息?嗬嗬,對對對,我沒出息,我連喜歡一個人都是錯。我連喜歡一個人都沒法兒去爭取。”
他眼裏滿是絕望,冷冷笑著,然後,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我……隻是想試試看……隻是想試試看啊……
暮雲小區裏,林池靠在床上,四肢綿軟無力。
昏昏沉沉間,便想到了非典時期,他躺在黑黝黝的屋子裏,渾身沒有一點氣力。
一個小小的人兒竄進他的房間,給了他一個吻。
那時不諳世事,卻因此而無比美好。
時間是晚上九點多,他饑腸轆轆,整個人像一具溺水的屍體,並且是沸水中溺斃的那種。口幹舌燥,可是連倒一杯水都懶怠起來。
門被敲得很激烈,興許是送快遞的。他淘寶買了一台風扇,現在腳邊有一台,這種悶熱的天氣,一台顯然是不夠的。
不對,快遞怎麼會這個時間點來?他掙紮著看了眼手機,發現屏幕摁不亮,許是沒電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急促叫門的聲音。
“林池,你在嗎?林池?”
幾日前他大醉一場,死活不肯讓豆蔻送,後來,還是司卿姐將他送到了新住的地方。
拎包入住的二居室,陳舊的小區裏,有股腐爛的木頭味道。
她還是不太放心他,於是登門來了,加上林家大人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他們說,想不通為什麼林池要放棄那麼好的工作機會。跑去杭城。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他們?
她沒辦法說是兒女私情,但記得林池的那句話。
“我還是想試試。”
林池發著燒,昏昏沉沉地來給她開門,麵上掩著欣喜,冷冷地說。
“叫魂呢你。”
分明是氣若遊絲,她讓他滾回床上去。然後急匆匆地下樓給他買了感冒藥,順道買了水餃。上樓時,林池已經在嘶啞地喊:“我……快……要……餓……死……了。”
“我給你煮餃子。”她說,“你老老實實把藥給吃了。還有你這什麼生活環境啊。”
滿屋子亂丟的雜物,她都看不下去了。
林池望了一眼她手上拎著的速凍水餃,冷著臉說:“你就給病人吃這個?”
“配你媽給你寄的辣椒醬!這不挺好,大半夜的能買到啥。”她說,“哎,林池你也沒必要吧。我惹你了你跟我說再見,你沒必要跟叔叔阿姨也再見吧。”
林池撇過頭不理她的訓,尷尬地咳了一聲:“冰箱裏有點蔬菜,還有雞蛋,你幫我煮到餃子裏去。”
見他氣若遊絲的,她歎了口氣說:“好啦。你好好躺著,別說話了。”
鍋裏燒上了水,老舊小區,他家的燈是壞的。半明半昧,她替他收拾起屋裏亂放的書。
發現了幾冊海賊王漫畫。已經是第好幾百話了。
她有些發愣,抬眼看著林池四仰八叉的樣子,張了張嘴,什麼都沒有說。
鍋裏水沸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她急急忙忙跑進去。
打蛋,切蔬菜,水餃已經浮起來,她已經很習慣做飯了,其實,莫說不過是一包速食水餃。
再給他倒上一小盤的辣椒醬,後來想了想,挑出適量的放進湯中。
他能吃多少辣,她其實太有數了。
蒸汽氤氳間,她微微地抬起頭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而林池,彼時就靠在廚房的門邊,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許久她將餃子倒入碗中,一回頭四目相對,李豆蔻愣了一下。
林池咳嗽了一聲,為掩飾尷尬而故作不耐煩:“快點啦。好餓啊。”
一碗水餃,林池吃得幹幹淨淨。李豆蔻眨巴著眼睛問他:“好吃嗎?”
“好吃……我是說我媽的辣椒醬好吃。”林池卻賤兮兮地說。
李豆蔻費了老半天勁兒終於把林池的屋子恢複了正常人的樣子,她皺著眉頭看著翹著二郎腿閉目養神的家夥,要不是他生著病,她真的想抽他一頓。
“好了。你看你現在也沒有幾分鍾將它搞亂的本事,我就先走了。”
林池看了一眼窗外,外頭雨下得巨大,窗外一棵樹被吹得歪了頭。每年台風都會襲擊杭城,沒有雷電,隻是不間斷的暴雨和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