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F��{荷蘭的花是不是開得剛好最燦爛}
程青言站在走廊裏,捧著一柄掃帚,低著頭正想著心事。
是一些亂如麻球的心事,更多的是茫然無措。
頭一日,她在飯桌上跟父親提起,如果考上C大,能否滿足她一個心願。
父親皺眉問她什麼心願。
她老實巴交地說:“去荷蘭。”
這像是一個敏感的詞語,讓他的眉頭更加緊縮,十分不悅地說,你考得上的話你要去月球我也不管你!
三天前,母親忽然給她發來郵件,一封並不是很長的郵件,寫清她從英國輾轉到了荷蘭。暫時打算在那裏定居。
時隔那麼久,她終於得到了母親的消息。她抱著電腦又哭又笑,有種失而複得的幸福感。
可這幸福感,卻那麼遙遠。
她必須考上。她握拳對自己說。可是因為荒廢的英語,讓她的前幾名保持得非常吃力。
隻是那天晚上,聽到素媛阿姨與父親在屋裏低聲地談論著媽媽。素媛阿姨說,她媽媽也真是,就這麼丟下孩子不管。這孩子也著實可憐……父親始終沉默。
她倚在門口,發了一小會兒的呆,恍惚間回到很多年前深秋的小院子裏,媽媽在躺椅上睡著,睫毛微微顫抖,她就這樣趴在院子的石桌上,癡迷地看著。
程青言必須承認,她不太懂媽媽。她有著許多母親沒有的個性,卻缺失了許多母親皆有的情懷。
她有時候美得像畫報裏的複古女郎,有段時間,也因為吸煙不斷,眼圈發黑,眼窩深陷,憔悴得有如失意的婦人。程青言第一次抽煙,就是在她煙盒子裏拿的。開始是想讓她少抽一點,所以一根根地藏起來。到後來,自己因為好奇,也抽上幾根。並無煙癮,隻是有時候有如強迫症一般,似乎是一種解藥。媽媽可以為了她而拚命,那時候她和立磊打起來,她被砸破了腦袋,媽媽像是拚命三郎一樣,將那個小混混摁在牆上,說了程青言一輩子都罕聽到她髒話和威脅。但有時候,她似乎又過於淡漠。
程青言自然也怨恨過。可是自打收到她的郵件開始,她就深刻地覺得,不管她是不是丟下自己,她一定是媽媽生命裏最愛的人。隻是有些人的愛濃烈,有些人的愛稀缺單薄,但因為稀少,反而彌足珍貴。
她有時候,就是用這樣的阿Q精神來安慰自己的。
她必須去一次荷蘭。握緊拳頭說一次,必須去荷蘭!
而她和顧城,似乎真的寫上了句號。
林瑤的事,讓他知道了。
他甚至動用了母親的關係,替林瑤的父親保到一份輕鬆又不用遭人白眼的工作。借此來彌補。
而程青言自一次被他攔在樓梯口,她惡狠狠地說:“夠了,顧城,請你讓我過幾日清淨日子。我是要考大學的人,不似你遊手好閑仍能有好生活!我什麼都得靠自己!不要打攪我能夠嗎?”
她的話奏效,顧城有顧城的驕傲,果然,並不再來找她。
她並不知道,陸和年打過一個電話給顧城。
電話裏他們的對話從未有過的硝煙彌漫。
“你別糾纏程青言了。”
“你有見我糾纏她嗎?”
“沒有。”
“那你為何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我看得出你喜歡她。”
“是啊,我是喜歡她。喜歡她不可以嗎?你不是也喜歡她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喜歡你喜歡的女孩,就是可恥了呢?你也喜歡著我喜歡的女孩啊。”
受不了他的混蛋邏輯,陸和年有些生氣:“你既然是玩玩的。非得選她下手嗎?你這幾年換女朋友,換得比什麼都勤快!她受過傷害,經不起你這樣折騰!”
“這次我跟你說實話,可是她折騰得我夠嗆。嘿,我的名聲是有多差。她竟然連理都不再理我。”
“少廢話了。你追女生是用心,上次跟你說了一次她去陽朔,你居然背著我就屁顛屁顛跟去了。我也算夠義氣沒有揭穿你的費盡心機,可是,今年是關鍵一年,我希望她考上C大。你有本事靠自己的能力考過來,再來公平競爭。”
“誰怕誰。”顧城在電話裏自信地笑道。
那是如狼似虎的一段歲月,所有的高三學子都能體會到那種昏暗不見天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