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場畢業旅行都有眼淚隨行}
班上策劃了畢業旅行,因為文科班女生少,所以和8班聯合。
8班,有顧城。
對於許多人來說,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相聚了,從此各奔東西,也許一生都不能再這樣一桌人相聚。
可還是有很多人會缺席。
林瑤也在裏頭。可聽說她發揮超常,在那群當她是花瓶的家夥們麵前揚眉吐氣了。
葉影綽因此橫眉挑眼說:“她要是敢來!敢來我就賣了她!”
因為各種因素,他們去不了太遠的地方。又因為都是城裏長大的孩子,於是將地方定在不是那麼遠的小城鎮。
最後,有人向葉影綽推薦了“梧桐縣”。
梧桐縣並不以梧桐鑄就名聲,相反,梧桐縣並無梧桐,倒是有很多高的鬆柏,漫山遍野的映山紅。夏初,油菜花還剩最後一抹輝煌。
山清水秀,人傑地靈。
他們知道,那是程青言的家鄉。盡管她未曾提過,但這個消息還是像瘟疫一般擴散出去。
程青言,你不能缺席啊。你可是向導!
聽說梧桐縣雖然是個小縣城,但經濟還不錯喂。有一個很大的滑雪場!
不能去荷蘭履行內心相見諾言,竟要大喇喇地帶著一行人回到她生活了十多年卻兩年多都沒有回去過,幾乎斷了所有聯係的……家鄉。
程青言覺得,有一點諷刺。
不過她還是眯著眼和善地笑著:“沒問題呀。”
那時候,除了一小部人,其他所有人都一直將程青言當成是那種,性格有點兒孤僻,但卻是很好說話很好欺負的乖女生。
那一小部分人,也不過是這樣幾個。
顧城,陸和年,林瑤,盧蔚然,哦,還有劉珊珊和一知半解的楊婧。
不過被知道底細的感覺,讓她如驚弓之鳥。並不好受。
而這一次,這樣一大隊軍馬,卻像她的前半段青春之地進攻了。
真是……很討厭。
不過,她不帶怕的。那些知底細的人都缺席了。林瑤是不會來的,陸和年還未放假,盧蔚然提前出國考察她的新學校了,楊婧因為考試失利正糾結著要不要複讀。而劉珊珊和顧城……他們一向不合拍,不熱心班級活動的……
可是她錯了。
在臨行的頭一天,葉影綽打電話來告訴她,顧城說他也去!我剛在班級群裏說了這個事!原先還扭扭捏捏的幾個妞全說去了。靠……真勢利!對了,那個叫劉珊珊的也去……不瞞你說,我可煩那種女生了。
因為是大幫人馬,足足一輛旅遊車。程青言與顧城打照麵的機會並不多。
旅途,大部分人都用來睡覺。
她用來發呆。
當車子進入熟悉的景色時,她幾乎覺得自己被定住,那種從靈魂裏升騰出來的親切感,十分催淚。
盡管這個地方給她那麼多的傷害,她還是,深愛著這裏。
她做了一個稱職的導遊。帶著他們一路去玩了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景點。這才發現,原來小鎮,還是很美的。
以前荒廢時光,忙著做一隻刺蝟,哪裏有空來詩情畫意。
隻是沒想到,會在街上遇到羅胖。
他在街邊泊車,剛停好,從車上下來,跟她的人馬裏的一個男生撞了個滿懷。
羅胖不滿地叫出來,揪住那男生的領子,吼道:“你是不是沒長眼睛啊?”
羅胖還是一副不良少年的樣子,隻是也許,不能再算是少年。
一轉眼,的確是物是人非了。
“喂。羅胖。”她上前,嫣然地朝他道。
羅胖鬆了手,驚呆似的看著程青言,遲疑地喊:“言……言言?”
“是我呀。”她眯起眼睛,笑著說。
“靠!你跟老大一走就是這麼久!老子想死你們了!”他一把抱住程青言,嚇得人群裏一陣議論。
顧城站在離他們三米遠的地方,憤憤地投過來眼神。
死胖子,你敢再抱緊一點?
他鬆開她,然後又將她打量了一個遍:“變了。真的變了很多。”
“長大了嘛。”她吸吸鼻子,忽覺有些辛酸。
“老大,你有沒有聯絡?”羅胖忽問。
“……沒……有。”
有好事的家夥湊上腦袋來問:“老大是誰呀?”
葉影綽是知情者,一把拍開那家夥的腦袋:“去去去,別打攪人家老朋友敘舊。”
重遇舊友,分明就是給記憶的閥門,多了一個推動者。
迅速打開,記憶像潮水一樣襲來。
也是,四處都有紀卓然的氣息。
可四處,都不會再見到紀卓然這個人。
這種感覺,會讓人覺得,身處一個人聲鼎沸的世界,卻無比的孤獨。
縱使她多年來習慣了這樣的孤獨,卻在此刻,加倍地折磨她的神經。
晚上眾人提議要唱KTV,新開辟的商業區,羅胖大方地說他來做東,招待老朋友的同學們。
這樣巧,就在那“避難所”的附近。
命運,似乎非要把她帶到,離真實的記憶最貼近的地方,直戳她的軟肋。
一行人在包廂裏,迅速玩開。羅胖喊人送來幾箱啤酒,大喊著,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們都是高材生,老子連高考試卷長什麼樣都沒見過。不過喝酒,你們得拜我為祖師爺!
一群人喝酒的便喝酒,葉影綽和羅胖猜拳,羅胖估摸著是讓著美女,因此總輸,仰脖一口飲盡酒杯,和當年的架勢一模一樣。
那些年,她跟在紀卓然後頭,將喝得爛醉的羅胖一路送回家。
羅胖總不會拒酒,尤其對方是女人,不管是中年青年還是少年,他總是特別豪爽。
原來,還是有些人,像當初一樣,沒有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