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畢其功於一役(2 / 3)

特務捂著臉,哭喪著說:“資、資科長。”

“資科長,是吧?”貴翼說,“給他們資科長打電話,馬上把妞妞小姐給我送回來,不然的話,半個小時斃一個。”

“是。”林副官大聲地回答。

“貴軍門,貴軍門,我們冤枉啊,貴軍門。”特務們哀嚎著。回答他們的還是拳腳相加。“敢動我的妞妞!”貴翼發飆一樣一腳踢在大門上,堅固的鐵門回彈的力量痛得他一縮腳。

“爺,爺別動氣。”

“小資,小資你等著。”貴翼恨恨地走了,林副官亦趨亦步地跟著他。一路上聽他叫囂著要修理資曆平。

林副官歎歎氣,搖搖頭。

其實,貴翼心裏清楚,資曆平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保全妞妞,保證“出港”任務的順利進行。

資曆平處在資曆群槍口的威脅下,通過自己民間的力量,“綁架”妞妞,這一點上,就足夠聰明,他相信資曆平有一套完整方略,可以振振有詞地“虎口脫險”,而妞妞藏在陳萱玉那裏,也是安全可靠的。

資曆平從前經營的“小團夥”,畢竟屬於“中立”地帶。

而資曆平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多爭取一點時間,攪亂資曆群視聽。

貴翼知道,他必須馬上采取積極的行動,資曆平“綁架”妞妞,有助於完成兩個目標,第一給貴翼口實,足以向資家兄弟發難;第二給“出港”計劃壓縮敵人的準備空間,先發製人。資曆平在最短最急的時間內,做出了一石二鳥的選擇,不可謂不機智,不可謂不聰明。現在,輪到貴翼去虛張聲勢,大發雷霆了。

二十分鍾後,一輛車蓋上點綴著彈孔的汽車停在了一條僻靜的小路上。

汽車熄火。

資曆平對陳萱玉說:“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我跟你娘是舞台姐妹,雖然也沒大家想象得那麼好,至少,也沒那麼壞。”

資曆平笑笑:“妞妞就拜托姨媽了。”

“你什麼時候來領她走?我可沒耐心帶孩子,最多替你看兩天。”

“好的,姨媽。”

妞妞主動說:“就兩天哦,小資哥哥。”

資曆平點頭,摸摸妞妞的頭,說:“不哭啊。”

妞妞含著一窩子淚笑。

資曆平下車,剛要走,就聽陳萱玉說:“槍留給我,以防萬一。”資曆平把手槍遞給陳萱玉。

汽車發動,駛向茫茫夜幕中。

當資曆平捂著血淋淋的胳膊回到資曆群住所的時候,一屋子的特務等著他,大夥兒都虎視眈眈地望著他。

“我哥呢?”資曆平問。

“資科長和資先生有緊急事務要處理,去了特派員公署。”

“為什麼?”

“為什麼你不知道嗎?”特務口氣不善。

“我需要醫生。”資曆平一點也沒客氣,“我被貴翼打了一槍。”

特務看看他一身血腥味道,說:“我馬上安排,你就待在這。”

資曆平看看手表,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半了。

資曆安和資曆群接到特派員的緊急傳喚,急三火四地趕到特派員公署。一路上資曆安都在埋怨資曆群不跟自己商量,讓小資去綁架妞妞,他說,這明明就是挑釁貴翼,眼看就要有大動作了,這個節骨眼上,弄這一出敗興的戲,分明就是打草驚蛇。

得不償失。

他說了和小資同樣的話。

資曆群沉默了。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犯了策略上的錯誤。

他心思沉沉,自己太久沒犯錯了。

“錯了嗎?”他在心底反複問自己。自己隻是想要一個絕對控製權罷了。

“資先生你處事行為極其不當。”特派員說。

資曆群和資曆安在特派員麵前站得筆直。

“我不得不說,你真冷血。‘綁架’一個孩子,隻能是愚蠢而又懦弱!”

“我有我的做事原則。”資曆群強辯,“我不會對一個孩子怎樣的。”

“我並不關心那孩子的死活,我關心的是整個圍捕計劃,資曆群!”特派員咆哮了一聲,“貴翼把電話打到我這裏了,說偵緝處綁架他的弟妹,要向我討個說法。我說過,資先生的手伸得太長,對我軍統的事染指太多,既不符合規矩也不符合你的身份!”

“我無意冒犯,特派員。”

“這案子跟你有重大關聯,所謂當局者迷。”特派員說,“那麼多的線索都與‘煙缸’有關,而這個‘煙缸’恰恰又曾經是你的妻子,貴翼的嫡親妹妹,我不是怕你感情用事,我怕貴翼感情用事。大戰在即,你去綁架一個孩子,貴翼一旦察覺你真正的動機,是要控製住局麵,他們的‘出港’計劃就會馬上延遲,而我們就會像一群傻瓜一樣幹瞪眼,而你,資先生,所有的心血都會付之東流。”

“是我錯了。”資曆群說。

“錯了也不要緊,要緊的是,接下來不能再犯錯。”特派員也適度地控製了一下自己焦躁的情緒,“實際上,有百餘條小路可以離開這座城市,我們掌握到的‘出港’情報,隻是上百條線中的一條線而已。所幸的是,再繁雜的路線,也必經港口、車站、機場,隻要控製好這三個出口,我們也就掌握了一大半的勝算。”

特派員把話題轉移到“出港”抓捕的任務中來。

“以我的經驗,他們肯定會選擇最近的距離,以最快的速度避開所有的盤查和路障。

“第一條線,是貴翼提供給我們的假情報,要不要跟呢?我的答案是,要!必須派兵嚴陣以待,而且必須是資科長帶隊。隻有這樣,才能迷惑住敵人。我們相信了資曆平提供的假情報。

“第二條線,也就是真正的情報所指的線,我親自跟。”

“特派員。”資曆安說,“我希望能夠參與第二條線的戰鬥。”

“偵緝處在抓捕一兩個犯人的時候,可用,在執行作戰任務的時候,就是杯水車薪了,記住了,貴翼管理著兵站,我們要麵對的很可能是一場廝殺,是一場小型遭遇戰。我想,在作戰方麵,偵緝處就不要跟我們作戰部去比了。”

“我們偵緝處二科可以分成兩組人馬……”

“我的話還沒有講完,資科長。偵緝處的人,也不是個個可信。”

“這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選的。”

“你們科裏的蘇梅不也是你精挑細選的嗎?她不就是一個隱藏的‘共諜’嗎?你們二科的工作人員有多少人?你都了解他們嗎?他們一直在你身邊工作,掌握你的工作方法,熟悉你的工作作風,甚至研究你的喜怒哀樂。而你,作為他們的科長,你了解他們嗎?他們的家庭,他們的收入,他們的支出,個人喜好,你了解嗎?”特派員加重了語氣,“你不了解。”

“我不是故意要冒犯特派員,隻是,貴翼太狡猾……”資曆群說。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獵人的手心,不是嗎,資先生?”特派員截住他的話,“我換一組全新人馬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不允許你們參與也是經過再三斟酌的。你們資家兄弟與貴翼淵源太深,仇隙太大。他要一旦發現你們的蹤影,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足以攪亂大局。”

他頓了一頓,接著說:“資先生,你放心,我不會縱容任何一個罪犯,哪怕他身居高位,我也會殺他個片甲不存。”

“是,特派員。都是為了黨國的利益,我明白。”

“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拔出這些危害黨國的禍根。

“整個案件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特派員說。

“報告,”一名作戰參謀走了進來,立正,說,“特派員,金沙古城的殲敵方案已經部署完畢,視野清晰,火力準備充足。”

“全麵封鎖這個區域。”特派員說,“隻準許貴翼的人馬進入,等他們所有‘出港’人員進入包圍圈,實行抓捕。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是。”參謀高聲說。

“報告,”一名副官走了進來,立正,說,“特派員,剛剛偵緝處的人打電話過來,說資曆平被貴翼打傷了,他們問,資曆平處理完傷口,是把人帶回偵緝處,還是……”

“把人直接送過來。”特派員代替資曆群回答了。

“是。”副官立正。

“那個孩子呢?”資曆群依舊忍不住問了一聲。

“資曆平說,依照資先生您的吩咐,孩子已經送到鄉下您母親的住所去了。”副官答。

資曆群真是萬萬沒想到,小資用了這一招。反而“逼”得自己啞口無言。資曆安看看他,氣得手腳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