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兒……”
“爹,你說,我不是夭折的命,對不對?”側側輕盈地在沉香子麵前轉了一圈,如梁上飛燕,令老父眼眶微濕。
“側兒,爹不攔你,如果你想上去陪紫顏,你可以去。”沉香子心下感歎,下一輩的心誌就像新鑄就的寶劍,江湖風險是最好的磨刀石。他不能把他們困在這裏,以為這就是一種保護。好在外麵隻有一個對頭,這兩個孩子聯手,未必就能輸到哪裏去。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極力壓下心中的不安,從枕下取出一把寒如霜雪的匕首。
“這把‘玲瓏’你拿好了,削鐵如泥,緊要關頭可以救你一命。穀裏的陷阱你比紫顏更熟,鬥不過就引對頭過去,不要逞強。”沉香子撫著胸口,“爹能下床走動,會自己配藥,你不用顧慮,隻管去吧。”
側側雙手接過匕首,被侵麵的霜寒之氣引得渾身一顫,想到隻身在外的紫顏,她毅然握緊了匕首。
“爹,你保重,我去了。”側側不舍地回望沉香子,走了兩三步後,加快步子往外趕去。
她的葵綠熟羅衣褲猶如一身蜥蜴麻皮,恰到好處地遮掩住身形。側側摸上地麵,四周安寂如夜,她定了定神,回望自家的原址,隻見花木幽深,懸蘿垂葛,碎石參差,宛如林野叢莽,絲毫看不出人工斧鑿之跡。
這時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如響雷炸下,“你騙我,沉香老賊分明就在這裏!”側側抬頭,猛然與一個矮胖子撞了個麵對麵。
樗乙終等到有人現身,又驚又喜,誰知隻見著一個黃毛丫頭,大失所望。他久候沉香子不至,惱將起來,將一肚子怒氣全泄在側側身上,頓時五指箕張伸手向她抓來。
側側拔出匕首,寒氣掃過樗乙的五根手指。他暗叫糟糕,慌不迭縮手,側側瞅著空隙自他脅下一縱而過。她想奔到樗乙的身後,看他剛才是否在與紫顏說話,這樣想著,三步並了兩步,輕捷地掠出幾丈遠,並未見到人影。
側側回想樗乙的話,如果那人是紫顏,她任性地出現許是打亂了他費心穩住敵人的計謀。聽對頭的口氣,本來是被騙過了嗬。她不由暗恨自己魯莽,早知如此應相信紫顏,多捱一陣再出來。她胡思亂想收不住腳步,茫然地向前奔走。她的輕功豈在樗乙眼中,樗乙冷哼一聲,流星踏步趕上,舉起手中的鐵鐧往下砸去。
背後忽忽風起,側側來不及回望,一貓腰斜刺裏躥出。鐵鐧如影隨行,立即跟蹤而至,將她全身罩住。一股強大的氣流裹著勁風,眼看就要在她背上擊出一個洞,“嗖”的一聲清鳴,一支飛矢擦了側側的耳際,直射樗乙。
樗乙揚鐧格擋,“鏘”地迸出火花,飛矢上夾雜的力道之強,讓他右手發麻。正自尋思箭自何處而出,遽然飛矢如雨,連珠而發,密密麻麻向他奔遝而來。側側見機甚快,早已飛身避了開去,一徑追尋箭矢的來處。
樟樹後立了一個少年,身材比紫顏略高,手持一張黃樺勁弩,一襲狐尾單衣在風中飄揚。
“蓬瀛島也來趕這趟混水?沉香老賊給你們什麼好處?”樗乙認出他的來曆,破口大罵。少年不答,手上箭矢不絕,逼得樗乙手忙腳亂,狼狽地抵擋。待緩過一口氣,樗乙勃然衝少年暴喝一聲,竟貫注十分氣力,揚手把手上鐵鐧擲了過去。少年冷冷地往樹後一閃,再看時,人已了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