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無聲的戰鬥極為凶險,我瞧見李家湖終於平靜下來,知道靈降源頭已滅,而他呼吸通暢,顯然是在虎皮貓大人的護翼之下,總算熬過了這次劫難。我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大口喘著粗氣。須知此役最難的不是清除靈降,而是保住受降者的性命,所幸我做到了。

喘了幾口氣,虎皮貓大人抖了抖羽毛,圍著朵朵轉了幾圈,然後與我們告別道:“我去看看,到底是哪個狗東西在弄這醃臢事,你們且等,大人我去去便回。”

這肥母雞朝著窗口飛去,朵朵交待道:“臭屁貓大人,你可要小心呢!”

聽得這心窩暖暖的話兒,大人心中一顫,差一點兒撞到牆上去。我站起身來,走到窗口往外望,但見在遠處街角,有一個紅袍僧人正朝著這邊望,見我看去,他故作不經意地將視線移開。我心中冷笑,這些家夥欺生,當中國人是那軟柿子,我倘若真軟了,豈不是正中他們下懷?都說猛龍不過江,但是兔子逼急還咬人。到了現在,為了雪瑞,我也隻有破釜沉舟了。

病床上的解降工作已經進入尾聲,為避免太多的解釋,我將小妖和朵朵喚回槐木牌中,然後揪著臭烘烘的肥蟲子,讓它自己去衛生間洗刷幾遍。肥蟲子不情不願地離去,我則將早已經敲得震天響的門給開啟。

門一開,我發現外麵圍著一堆人,為首的便是雪瑞媽媽Coco女士,她一臉焦急地問我到底怎麼樣了,老李沒事吧?

她話兒還沒有說完,房間裏那股排泄物的氣味便鋪天蓋地地襲來,人便給熏昏過去。顧老板在後麵指揮護士扶住她,捂著鼻子叫嚷:“陸左,到底怎麼回事啊,這病房怎麼變成毒氣室了?”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之上還有蟲子爬行的黑色濃漿,再回頭,一床的穢物,蟲子滿地爬,那臭氣濃鬱得跟高百分比的濃氨間一樣,確實是十分恐怖。

我吩咐旁邊的醫務人員,請給李先生換間病房,洗一個熱水澡後安心靜養便是。

身處緬甸,類似的事情雖少,但是也都有聽聞,錢給足了,那些醫務工作者倒也敬業,戴著口罩便進去了。我則去洗了一個手,跟顧老板說:“老李應該沒事了,過一會兒我給他們公司的工作人員留一個調養的藥方子,休養一兩個月便無大礙,走,我們去外麵,找個地方聊一聊雪瑞的事情。”

顧老板喜形於色,說:“好,陸左,我說找你來沒錯吧,手到擒來啊。不過,呃,你去洗個澡吧,不然自己和別人都難受。”

瞧見顧老板一副都要被熏暈的表情,我裝作要將手揩在他身上,嚇得這家夥敏捷度瞬間超出上限,驚慌地往後躲閃,惹得我哈哈大笑。

我下了飛機就直接趕到了醫院,行李箱也在這裏,老李換了房間之後,我在他的浴室裏匆匆洗過後,來到醫院主樓前的花園裏。這邊有一個專供人吸煙的區域,顧老板坐在那兒等我,見我過來,散我一根煙,我擺擺手,說不用,還是談談雪瑞的事情吧。

我們兩個坐在石凳上,不遠處還有安保人員,藍色的煙霧迷蒙中,顧老板盯著我看好一會兒,突然歎了一口氣,說陸左,多謝你。

我說都是自己人,何需多言?

顧老板擺手說,“真的要感謝,你知道麼,陸左,我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就覺得這人日後一定能成大器,沒想到我還真的是一言成讖了。”我也感慨地說:“顧哥,當初若不是蒙你看重,說不得我還在江城那個工業園裏麵賣快餐,這情誼,兄弟我一直記著呢。”

我們兩個說了些掏心窩子的話,然後顧老板說雪瑞失蹤一事,他們現在是抓瞎了,除了報案之外,隻有寄希望於商會協調的結果,沒辦法,他真的沒有這方麵的人脈。我問,報案了,官方有什麼說法沒?顧老板冷笑,能做什麼?軍政府的那些家夥,一天八小時有五六個小時不在工作,這效率,隻怕找到雪瑞的時候,她已經……唉。

我點點頭,說,那看來隻有靠自己的了。

顧老板說是啊,就指望你了。他話還沒說完,從遠處來了一個黑西服,朝著我們說道:“老板,有一個叫做吳武倫的政府官員找你們。”我和顧老板詫異地對望一眼,不會這麼巧吧,還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