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飛清失笑道:“原來你當初的皮膚過敏症是這麼得來的啊。”
苟巨伯饒了饒頭,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了,英台,你不是應該在上虞祝家莊嗎?怎麼這個時候會來尼山書院,我可接到山伯的喜帖了。”他有些驚訝她會出現在這裏。
“什麼?!山伯要成親了嗎?”鳳飛清驚喜道。
“英台,你跟我還裝什麼糊塗啊。誰不知道你跟山伯要成親了啊。”苟巨伯戲謔道。
她跟山伯成親?!
明明是——鳳飛清心頭一震,她道:“你是說祝英台,祝英台她在祝家莊了,她要跟山伯成親了。”
“英台,你把我都搞糊塗了,你不就是祝英台嗎?這新娘子不就是你嗎?”苟巨伯被搞得莫名其妙了。
“不——巨伯,我是鳳飛清,我不是祝英台。”她終於可以用自己的名字了,她終於不用頂著祝英台的名字了。
“鳳飛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啊?”苟巨伯納悶道。
“巨伯,這個以後再解釋給你聽,現在,我沒有時間了,我要立即趕回祝家莊去。”遲了,梁祝化蝶的悲劇就要產生了。
鳳飛清提著裙擺,急急地衝下山去。
“相公,你剛才跟誰在說話呢?”淡然的身影,溫柔的語調,正是山長的女兒王蘭。
“是蘭兒啊。我剛才跟英台在說話呢,不,英台說她不叫祝英台,而是叫鳳飛清。”苟巨伯自己都被繞進去了,腦袋糊成一團了。
王蘭看著苟巨伯如此,她擔憂道:“相公,我知道你心中有她,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想她想得出現幻覺了。”她眉宇盈盈,黯然道。
“蘭兒,你誤會了。三年前我雖然對她心動過,但是這三年來,一直都是你陪在我身邊,我們朝夕相處,感情與日俱增。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啊,蘭兒。不過我真的沒騙你,我剛才真的看見英台她了。不,是鳳飛清了。我自己都覺得意外了,英台應該在祝家莊等著山伯娶她的,可是她卻出現在尼山書院了。蘭兒,你說英台該不會有分身術吧?”苟巨伯道。
“相公,你說什麼呢?這個世上哪有分身術之說的,英台又不是妖怪。”王蘭好笑道。
“對哦,瞧我這腦子。”苟巨伯一拍腦門道。
“爹娘還在等著我們一起用餐呢,走吧。”王蘭溫和地笑了笑。知道他心中有她,她已滿足了。
“好勒。”苟巨伯牽著王蘭的手,二人並肩而去。幸福的氣息,浮動在他們的身邊。
祝家莊三個大字,渾厚而圓潤,高高地掛在門庭之上,陽光下,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
鳳飛清站在門匾之下,她凝視著那火焰般的紅綢,她嘴角淡淡地笑開了。
好在,好在她及時趕到了。
熟悉的路,熟悉的房間,她不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進了祝家莊園。每個人對著她目光充滿著憐憫跟悲傷。
“小姐好,小姐好,小姐好。”
他們打完招呼,便閃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生怕會刺激到她似的,各個忙碌得很,匆忙得很。
她輕移邁步,緩緩地登上閣樓。
閣樓內,鳳冠霞帔整齊地放在梳妝台上,素衣女子,她容顏柔美,舉止之間充滿才女淑情。那張臉,熟悉萬分,像是千百回照過的臉。
她,似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
她憂愁道:“銀心,不用給我端飯進來了,我不餓,我一點也不想吃。”
“是嗎?如果是山伯端進來,你也不想吃嗎?”盈盈笑光,泛帶一抹調皮。
素衣女子翻然轉身,她目光呆滯。
哐——手中的梳妝鏡滑落了,碎裂了。
“你是,這張臉,竟然跟我一模一樣。”祝英台撫上自己的臉,她神情之間,帶起一股憂鬱。
“我叫鳳飛清。”鳳飛清大方地落坐,她笑著看向祝英台。
門外。
“小姐,老爺,夫人,還有八少爺來了。”是銀心的聲音。
當他們跨步進門,看著兩張一樣容顏的女子。
碰碰碰——前來勸慰的祝員外、祝夫人、祝英齊、銀心全呆了。
“兩個九丫頭?!”
“兩個妹妹?!”
“兩個小姐?!”
他們死死地盯著鳳飛清跟祝英台,拚命地揉著自己的眼睛。
鳳飛清招手笑道:“爹,娘,八哥,銀心,想要知道怎麼回事,就趕緊坐下來聽我說。還有想要如何避開馬文才的逼婚,你們也得聽我的。”
良辰到來,花炮劈裏啪啦地在庭院中放起。
祝家莊的閣樓上。
雙雙新娘,翩翩而出。
華麗精美的霞帔,緊貼她們翩然的身姿,金色的鳳冠,橫插飛鳳翠玉金釵,長而朦朧的紅色柔紗,輕飄在身後,隨風搖曳而微動。
她們相視而笑,攜手同出。
驚慌的家丁,急急來報。“老爺,夫人,不好了,馬大將軍帶人直闖祝家莊來了。”
“那梁山伯呢?”
“聽老爺的吩咐,梁家已經派發花轎過來,梁山伯正等在祝家莊大門處呢。”家丁回道。
“知道了。”祝員外撫須而笑道:“你去告訴他們,讓梁山伯跟馬文才二人一起到花堂來,其他人,一律在外,不得進入。”
“是,老爺。”家丁飛速跑了出去。
梁山伯聽到祝員外的吩咐,他毫無異議,他溫和道:“山伯這就隨小哥進莊去。”他朝身側的四九囑咐道:“四九,你在外麵等著,我去去就來。”
“少爺,如果馬文才要動武的話,你可要保護好自己。”四九擔憂地看著梁山伯。
“四九,今日是花燭之喜,哪有動刀動槍的道理,你別擔心,少爺我不會有事的。”梁山伯其實心中並沒有底,然他依然要寬慰他的書童。
他不能讓他的書童擔心,也不能讓英台失望。
他們之間是有海誓山盟在的,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卻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所以,他並不怕馬文才的武力。
梁山伯神情自若地走向他幸福的人生彼端。而赤馬上的馬文才,他身穿銀色的盔甲,頭戴銀色的頭盔,深沉幽然的琥珀雙瞳,在銀色的頭盔下顯得更加清冷尖銳。
祝家莊的家丁戰戰兢兢地走到他的身側,他抬頭看都不敢看一眼。隻是急急地將祝員外的話帶到。
“馬大將軍,我家員外說了,隻許你一人進花堂,其他人必須全部留在外麵。”他一說完話,轉身便跑進了莊園內。
身側的馬統,一身鐵夾,黑亮黑亮的,他淡漠道:“少爺,你一人進去,若是有詐的話——”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馬文才一手阻攔了。
“我料祝公遠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今天,她的女兒,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帶走的。”馬文才深邃的琥珀眼瞳中,隱藏的濃烈痛楚,閃得飛快。
他躍下赤馬,單身一人進了祝家莊的花堂。
花堂上,祝員外跟祝夫人,二人雙雙坐在高位上。
旁側是他的八個兒子,媳婦,還有幾個丫頭。
馬文才一看這仗勢,他冷笑了一聲。別說才十幾個人,今天就算是上百,上千人,他隻要留有一口氣在,他一定要帶走祝英台。
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狂傲之氣,儼然而生。
同一時間,梁山伯從另外一個門進了花堂。溫潤如水的眼瞳對上犀利冰冷的琥珀眼瞳,空氣中似有火花在冒騰著。
祝員外他站了起來,和善地笑了笑。“馬文才,還有梁山伯。你們二位今日前來,都是為了迎娶我的寶貝女兒——九丫頭祝英台。但是英台隻有一個人,所以,她隻能嫁給你們之中的一個人。銀心,攙扶你家小姐出來。”他朝內喚了一聲。
紅豔豔的霞帔拽地而出,銀心攙扶在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