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兩個祝英台(3 / 3)

朦朧而柔美的紅紗巾,飄然落地,一張熟悉而嬌美的容顏,印刻在馬文才跟梁山伯的眸光裏。

她,緩緩地走到馬文才的跟前,語調幽然道:“馬文才,不對,該叫你馬雲修才對。”

“英台,你終於想起來了,你想起一切了,對嗎?”馬文才驚喜地抓起祝英台的手。

祝英台卻憎恨地甩開了他的手。

“馬文才,馬雲修,你給我聽好了。就算我現在想起一切,我也不想再和你在一起。馬雲修,我給過你機會的,你寫了絕情信函來,我沒有跟你計較,你說約我南岸碼頭見麵,我也當真去了,以為你會給我滿意的答複的。但是你給我什麼了?當日我被你的金箭一箭射落江流之中,若非我福大命大,我早就成了一縷幽魂了,哪裏還能活生生地站在這裏。而老天讓我重生之後失去記憶,那是天意,是天意讓我不可以選擇你。”她語氣一頓,拉過梁山伯的手。“而山伯,他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一直陪在我身邊,照顧我,寵愛我,給我一切我想要的溫柔跟幸福。馬雲修,你當現在還是三年前嗎?你當我還是三年前的我嗎?我祝英台就那麼好欺負嗎?你趁我失去記憶,竟然上門來逼婚,你有沒有想過,今日你我會有這個局麵出現,究竟是誰的錯,是誰造成的?馬雲修,我告訴你,我跟山伯他相投意和,日久生情,我們已經山盟海誓過了,生不能同枕,死後也要同墳。你若真要逼我,就再讓我死一次,將我的屍體抬進你的將軍府吧。”她牢牢地握著梁山伯的手,情比金堅。

馬文才看著她眼中的恨意,那毫不掩飾的恨意,他頹然地後退著,後退著。

“原來這就是原因。你恨我,英台,你在恨我。可是你知道不知道,這三年來,我是怎麼過來的嗎?英台,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的,一絲一毫都沒有。我愛你比三年前更深,更深,我接受不了失憶後的你愛上梁山伯的事實,所以我一怒之下才會闖門,我還抱著一絲絲的希望,希望恢複記憶的你,能夠記起我們過往的點點滴滴,可是,我喚來的不是你的愛,而是你的恨!”水光在他琥珀眼瞳底打晃著。

“現在記憶清晰的你,選擇的依然是梁山伯。我馬文才還有什麼好說的。英台,如果他真的是你幸福的歸宿,那麼我放手,我成全你們,我祝福你們,祝福你們白頭偕老。”他捂著胸口,步履沉重地往外走。

沉默中的祝英台感傷地望著那道孤寂的身影。她這麼做,究竟是對還是錯啊?

撲——一大口的鮮血,從馬文才的口中奔出,飛濺了堂前緋紅的雙喜大字。

“鳳飛清,你到底還要在後麵看多久啊。”祝英台跺腳道。先前她故意這麼演繹,是給鳳飛清試探馬文才情意的,現在她試探好了,馬文才他還是跟三年前一樣,他愛的人是鳳飛清,而且從來沒有動搖過。

所以,她也該現身了吧。

祝英台有些抱怨鳳飛清狠心了。

而在場的馬文才跟梁山伯俱一震。

鳳飛清?!

多麼熟悉的名字。

他們回頭看向身後,已是淚眼迷離的鳳飛清,她從屏風後衝了出來。

同樣的麵容,不同的眼神。

她的眼神中,含著是溫柔的光澤,愛意湧動的喜悅跟狂放。

“雲修!”她哭著跑過去,抱住了馬文才搖搖欲墜的身軀。

馬文才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鳳飛清,又看了看身後的祝英台。他的視線在來回遊離中,終究目光直直地看向懷中的鳳飛清。

“你才是我愛的那個祝英台。那她呢,她是誰?”馬文才手指點向祝英台。

“她才是真正的祝英台,而我,我是鳳飛清。你忘記了嗎?我從尼山歸祝家莊的那一天,你來送行,那夜,我們在一家農舍借宿了一宿。我曾經在黑暗中說過一句,你記得嗎?”她盈盈目光,透著幾分羞色。

馬文才心中一動。

腦海中,一道光芒閃過。

“雲修,再見麵的時候,我希望你叫我飛清,鳳飛清。”

“我記得了,鳳飛清。跟我相知相識相戀的那個人是鳳飛清,是你。可是,你為什麼一開始就不告訴我,你是鳳飛清,你不是祝英台呢?”失而複得的幸福,湧動在他的心間。馬文才激動地抱著鳳飛清,他此刻的心情,狂喜又驚恐。

他害怕這是一場夢境而已,他擔心他再次睜開眼睛,她就不見了。

鳳飛清感傷地撫上他的琥珀眼瞳。

“我剛一醒來,就被他們當成自己的女兒了,那個時候祝英台不知去向,而我無論怎麼解釋,她們都不能接受我不是祝英台的事實。我沒有辦法,隻能說自己得了失魂症,不認識他們了。我本來想著等真正的祝英台回來,那麼我就可以離開了。但是沒想到,祝英台一直沒有回來,而我,被祝夫人逼迫相親,無奈之下,我隻能逃跑,卻讓八哥幫了倒忙,硬將我送上了尼山書院。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怪不得你跟我結拜為兄弟的時候,一定要用上鳳飛清的名字,原來如此。”梁山伯想到她當初那麼堅持,現在終於明白緣由了。

原來當初尼山書院裏,那個舞劍如風的少年,真的是女紅妝,這也是他當初見到祝英台的女兒妝容時,是何等的震撼了。

祝英台見梁山伯發愣中,她眉宇間浮動一抹淡愁。“山伯,跟你相識的鳳飛清回來了。”她眼中透露的訊息,梁山伯驀然明白了。

他伸手,牢牢地抓住她。

“英台,我跟飛清相識,是兄弟之義,我跟你相識,才是男女之情啊。英台,我從來沒有將你看成是鳳飛清過,你是你,她是她,你們雖然麵容相同,但是個性癖好方麵,卻有著天壤之別。我梁山伯再呆,再笨,也明白自己喜歡的是哪一個人。”他一口氣說了那麼長的話,引發得旁側鳳飛清直掉雞皮疙瘩。

“大哥,想不到你不說則已,一說就驚天動地啊。書呆子,原來也有不呆的時候嗎?有進步。”她調皮一笑,眸光曖昧地在梁山伯跟祝英台身上打轉。

“來,來,來,祝英台,我問你一句話。”她神秘兮兮地將祝英台拉到一旁,在她耳邊咬上幾句。

祝英台的臉,突然紅得如火。

“鳳飛清,這種話你怎麼可以問得出口嗎?你——你欺負我,我不理你了。”祝英台嘟嚷起嘴角,她跺腳惱羞成怒道。

“清兒,你跟祝英台說什麼了?”馬文才好奇地湊近道。

鳳飛清看著他漂亮的琉璃珠子,她臉色微紅地別開臉去。“這個,是秘密,女人之間的小秘密。”

“哦——原來,原來你們兩個,也沒有洞房過嗎?”祝英台恍然大悟地指著鳳飛清跟馬文才。

話音一落,全場震驚!

良久——等到祝英台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之後,她恨不得找了地洞鑽進去,她惱怒地瞪向鳳飛清。

鳳飛清雖然臉色發紅,但怎麼也比祝英台的心裏承受能力要好。她還能幹笑著道:“這個,我可什麼都沒說過,是你自己說的,怪不得我。”

“清兒,你真得那麼想洞房嗎?”馬文才琥珀眼瞳中,邪魅的光澤泛動著。火一樣的星光,在他的眼底不斷地沸騰著。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這純屬玩笑話,玩笑話而已,我是打發打發這個沉悶氣氛的。”她衣袖一攬,提起長裙,便往外衝去。

“清兒,你跑哪裏去啊,今天可是我們的洞房花燭之夜,我們還沒拜堂成親呢。”馬文才追趕了出去。

“雲修,等你抓到我再說嘍。”她嘿嘿一笑,飛速跑開。

“清兒,我一定會抓到你的,你是屬於我的,屬於我馬文才的。”他狂傲的氣焰騰起,自信的魅力無限地展露著。

山野間,紅色的身影,一女一男,前後追逐著。

他們幸福的笑容,幸福的笑聲,蕩起了山野的草木同唱愛的曲調。

晚風吹過,山間花草間,不時,偶爾有愛語傳出。

“清兒,我愛你!”

“雲修,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