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曦沉默了幾分鍾。
“我很樂意。”
最後,她笑著這樣說道。
三、蟬的行動
和洛克特分別後,菊曦仍舊每天通過登錄“蟬3301”遊戲搜索洛克特的闖關進展,但是顯然遊戲將進入四十關以後的玩家動態全部被屏蔽了,菊曦不知道洛克特之後又進入了多少關卡。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星期,一周後,發生了一件不好的事。
那天淩晨,當菊曦進入“蟬3301”僅十分鍾後,原先的遊戲頁麵突然彈出了一張大大的公告,公告欄上寫著“遊戲結束”。再過兩分鍾,整個遊戲頁麵變成了一片漆黑,賬號被自動彈出遊戲窗口,菊曦嚐試著再次連接時發現,整個遊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網絡頁麵顯示為空白。
菊曦對此感到費解,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了心口。直覺告訴她,有人闖關成功了,所以這個遊戲進入了自動刪除環節。菊曦還沒有從這突發的事件中緩過神來,電腦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把她嚇了一大跳。手機顯示出一個陌生的號碼,號碼來源與自己同處一個城市。
“太高明了。”
當菊曦剛接起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一個興奮的聲音。漸漸緩過神的菊曦聽出,那個聲音是洛克特的。
“洛克特,遊戲被自動刪除了。”菊曦焦急地說道。
“我知道,那是我幹的。”
“你?”菊曦有些驚訝。
“遊戲被設置成了由通關成功者自動刪除該遊戲,最後一個關卡的答案能觸發刪除指令,設計者讓第一個勝利者親手終結了這款遊戲的命運。”
“也就是說……”
“幸好我趕在其他玩家之前衝關了。如果不是這樣,我對這個遊戲準懊惱死。”洛克特的聲音聽起來反而非常輕鬆,仿佛此刻兩人談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消遣小遊戲。
菊曦愣了幾秒,之後馬上意識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答案!
“通關成功後顯示了什麼?快告訴我!”菊曦的聲音幾乎就要突破電話的另一頭。
“確實有東西。”洛克特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但是那個東西讓人有些費解,我需要一點時間搞清楚。”
“是什麼?究竟是什麼東西?”菊曦有些迫不及待。
“作為當初談好的約定,等我們見麵再說吧。”相比起來,洛特克反而不緊不慢地講道。
菊曦隻能暫時壓抑下焦慮的心情。
“好,那麼明天在上次見麵的咖啡館見。”菊曦說。
和洛克特的第二次見麵,下著雨。那天,他們在老位置上碰了頭,兩人見麵後的談話便直奔主題。
“通關成功後,最終給出的是一串數字。”洛克特說,“是21222-76。”
菊曦聽後略微低下頭深思了起來,她試圖去聯想和這數字有關的所有東西。幾分鍾過去了,一股遺憾的情緒湧上心口,她不得不承認她沒有這種推理天分。
“你已經成功破譯了這串數字了嗎?”菊曦有些焦慮地問。
洛克特點了點頭,他臉上的表情溫和異常,依舊是那不緊不慢的調子:“在這之前,我需要聽聽你的故事。”
菊曦看了眼前的洛克特一眼,隨後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
菊曦的故事發生在四十多年前,正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當時一支十人的科考隊進入了一片沙漠進行地質學研究,科考隊在沙漠區域停留了十天。由於七十年代科研條件簡陋,以及提供的糧資單薄,在沙漠的第五天,整個科考隊開始意識到,他們現有的糧資恐怕已經不足以支撐到十天以後。而按照原定的計劃,來迎接他們的隊伍還要再過五天才能到達這裏。當時他們十個人的手上僅有兩部能與外界通訊的設備,但是沙漠區域的信號微弱得讓他們始料未及。五天後,他們不幸遇上了當地的暴風雪,在剩餘的四天裏,十個人當時一起待在僅有的一個帳篷裏,一刻也出不去。由於寒冷加劇,他們隻能靠進食來維持體力,不久,原本預計可以支持十天的糧資隻剩下兩天的份了。這時其中一個人提議,不如頂著風雪出去打獵,也許還能有一絲收獲,但不幸的事就在那時發生了……“當時提議出去要打獵的人獨自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菊曦說著,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一天後,暴風雪停了,剩餘的九個科考隊員便開始在沙漠裏尋找那個人。”說到這裏,菊曦頓了頓,從沒親眼見過的畫麵,現在仿佛真如電影般浮現在了眼前。
“但是他們沒有找到那個人。那個隊員失蹤了,直到第十天來迎接科考隊的隊伍到達後,他們又一起集體去尋找了一次,但是……依舊沒有任何結果。那些人在沙漠逗留了兩天無果後,最終決定先回去。”
“那個人為什麼要一個人出去打獵?在那種情況下,一個人行動是極不明智的吧?”洛克特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知道為什麼就他一個人,這是聽當時隨行的科考隊員這麼說的,當時有人勸過,但那個人顯然非常固執,仍舊要一個人前往。”
“如果不去,整個科考隊不久就會麵臨斷糧的危險。”洛克特小聲嘀咕著,略有所思。
“我感到非常奇怪,為什麼當時沒有人跟著他一起去?為什麼非要等到發現有人失蹤了,才開始出去搜尋?”
菊曦有些反常的情緒很快被洛克特捕捉在了眼裏。
“你和那個失蹤的人,是什麼關係?”洛克特問道。一定是有關係的吧,他想,而且一定是非常親密的關係。
“他是……我父親。”良久,菊曦低著頭回道,一片陰霾蒙上了她的臉。
洛克特開始明白,菊曦一直沒有從這件事中解脫。不僅如此,她可能仍然耿耿於懷。但這也並不奇怪,畢竟發生意外失蹤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我父親是失蹤,至今都是。自從他獨自進入沙漠失蹤後,那麼多年都沒有任何消息,沒有生還的消息,也沒有死亡的消息,連屍體也沒有。他的失蹤成了很多人心裏的謎團,在那之後的幾年,也有其他人進行過搜尋,但是從來都沒有結果。我一直不明白,一個好好的大活人為什麼就會這樣憑空蒸發了……”
菊曦的語氣聽上去快要哭了。
“你一直在查這件事。”洛克特順著菊曦的話推理了下去。
“是的。”
“‘蟬3301’這個遊戲是為你準備的嗎?”洛克特問。
“也許。”菊曦不確定道。
“告訴你這個遊戲,以及告訴你前十幾關答案的人是誰?”洛克特問出了整個話題的關鍵。
“是父親以前科考隊的同事。”菊曦回道。
“就是當初和你父親一起去往沙漠的人?”洛克特問道,聲音依舊溫和,“你是用什麼辦法逼得他隻能給出這麼一點線索?”
菊曦看了洛克特一眼,對方的洞察力太過驚人。
沉默了幾秒,她苦笑道:“大概是被我騷擾煩了吧。父親失蹤後,每一年我都要一個個去拜訪他們家,其間也有人曾經搬過家,但是我總有辦法查到。告訴我這個遊戲的人叫齊征,跟父親一樣是地質學教授,大概從去年起似乎患了什麼病,好像就快不久於人世了。我從以前到現在都很肯定,當時的九個科考隊員一定知道我父親失蹤的真相,但他們的嘴太緊了。我的長期拜訪擾亂了齊征的療養,但我想他應該明白一個作為女兒的痛苦心情。可能是因為他也快死了,今年再找到他的時候,他給了我一些線索,他告訴我他隻給我一次機會,如果我能成功就能知道我父親失蹤的真相,是他告訴了我‘蟬3301’這個遊戲。”
“但當你進入這個遊戲後,你就後悔了,因為遊戲的難度完全超出了你的想象。所以在努力找到各種人幫忙通關到前兩回後,你就徹底沒有辦法了。於是你又去找了那個叫齊征的人。”洛克特分析道。
“真是服了你了,沒錯。” 菊曦苦笑了起來,“但是他隻給了我十四關以前的答案,他把我送到了第十四關,因為突破十一關後,參與遊戲的玩家就能相互交流,他告訴我就算沒有辦法自己破解,也可以寄希望於別人,如果我走運,也許我能知道答案。”
聽到這裏,洛克特突然明白了菊曦為什麼總在第十四關不停觀察其他玩家。但顯然,她是走運的,因為她遇上了自己。
“你覺得齊征是這個遊戲的設計者之一嗎?”洛克特問菊曦。
“我不知道,但應該不是。”
“齊征了解整個遊戲,也知道最終的答案。他也許參與了這件事,但顯然不是遊戲設計者之一。”洛克特分析道,“他是地質學教授,計算機代碼不是他的強項,何況他已經是個年歲已高的老年人了,再優秀的學習能力也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我想可能是他雇傭了一個成熟的計算機高手,設計出了這個。我推測齊征到死都不願意漏露半點兒當初的事情,隻有一個可能,當初那件事參與的人不止他一個,所以他沒有辦法說。但他能告訴你這些,顯然是人之將死而動了惻隱之心。但是矛盾的是,他告訴了你十三關的答案,甚至告訴你如何去找其他玩家獲得最終答案,卻都不直接告訴你遊戲的最後答案,顯然這款遊戲的背後藏著一個致命的秘密。另外,我之前在想,遊戲開發者署名顯示是3301,也許也是10的意思。四個數字相加得合等於十,但是有一個卻被隔絕在九的後麵。”說道這裏,洛克特笑了笑,“確實有點老年人的行為風格。”那個被隔離開的一就是失蹤的那個人吧。
“那麼,你現在能告訴我那串數字真正的含義了嗎?”菊曦緊鎖著眉頭,臉色陰鬱的看著洛克特。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了。
洛克特從衣袋裏拿出了一遝便箋紙和一支筆,在紙上寫下了21222-76。
“這稱不上什麼有難度的謎題,答案出奇的簡單,我猜隻有這個密碼才是那九個人一起想出來的。”洛克特用筆在紙上將數字分解了起來,“將前麵的數字對照成英文字母就行了,根據24個字母排序,即得出21等於U,22等於V以及2等於B。就是UVB-76。”洛克特放下筆,將便箋紙撕下後遞給了菊曦。
“為什麼最後不分解成字母?”菊曦有些不明白地問道。
“小的橫檔普遍用於編號之類的東西上,所以通常後邊都是跟著數字。而前麵是英文,就更符合是編號的可能性了。”
菊曦拿著便箋紙仔細地看了又看:“可是,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剛開始我也有點苦惱,不過不久後我就想到了一個東西—軍事。”
“……軍事?”
“比如軍艦啊,潛艇啊之類的編號。”洛克特回道。
“難道這是武器編號?”菊曦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不是。”話音剛落,洛克特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菊曦第一次見到對方露出如此嚴肅的神情,直覺告訴她,事情可能有點不妙。
“這也許才是真正的好戲。”洛克特沉著聲音說道,“UVB-76的真正意義,可能會讓大多數人都嚇到失魂。”
四、俄羅斯神秘電台
UVB-76。
根據為數不多的新聞記載,俄羅斯存在著一個呼號為“UVB-76”的神秘電台,該電台自七十年代起開始發送信號,在地球上任何人都可以聽到。
四十年來,神秘電台持續向外界發送單調的“嗡嗡”聲,隻有偶爾幾次被人聲打斷,似乎是在讀出一串信息。
根據之前的監測,發射台位於俄羅斯首都莫斯科附近,但在2010年9月,發射台的位置轉移到了俄羅斯西部地區。
洛克特告訴菊曦,在這個持續四十年的電台背後,至今仍流傳著各種版本的傳聞。
曾有人猜測,電台可能是用於間諜之間的秘密聯係,因為它的信號從未受到過幹擾和攔截,也有人猜測信號可能是連接外星人的密語。
“它真的存在。”洛克特看著菊曦,強調道。
這件事在國內不太被人所知,但早在七十年代,這一呼號為“UVB-76”的神秘電台已經吸引了世界各地的聽眾,唯一不變的神秘是,直到現在始終無人知曉電台的真實作用,也沒有人知道廣播的內容。盡管電台的聲音在四十年間略有變化,但是持續的嗡嗡聲一直沒變,隻有偶爾幾次被人聲打斷。
“電台每分鍾發出25次嗡嗡聲,每次聲音持續不到1秒,隨後是停頓,然後再次響起,似乎從不停止,聲音頻率是4625千赫。”洛克特描述起了細節,“這一電台此前發出過報時信號,每小時之初會有一分鍾長度的兩種聲調的嗡嗡聲,但是報時信號在2010年6月突然戛然而止了一段時間。”
“2010年6月?”菊曦緊張地皺起了眉。洛克爾述說的這件事實在太過神秘和驚心動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