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笑不得,在交叉路口和瑾道別後,我一個人慢慢朝家裏溜達。途徑小區後麵的公園時,我忽然看到鄰居家的小女孩正蹲在樹叢邊,背對著我,兩隻手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我悄悄躲在一旁,約莫十多分鍾後,小女孩站起身來,手在裙子上使勁抹了抹。隔著不遠的距離,能看到她的手抹過的地方,有幾絲暗紅,混著泥土,在裙擺上格外顯眼。小女孩四下看了看,一蹦一跳的離開了。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我才快步走到方才她待過的樹叢邊,那裏有一個新掩上的土堆。我蹲下身,將土堆撥開,裏麵是一隻死去不久的小鳥。恐怖的是,鳥兒的內髒全被掏空了,羽毛上鮮血淋漓。我一陣反胃,剛要把它重新埋上,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稚嫩的童聲:

“姐姐,你在這裏做什麼?”

我心中一驚,隻覺得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我回過頭,隻見明明已經離開的小女孩,此刻正站在我身後,手裏拿著棒棒糖,裙子上幹幹淨淨,仿佛我先前看到的景象隻是我的錯覺。

我慌忙站起身,連敷衍都來不及,慌不擇路地朝家裏快步小跑過去。這些天發生的事太過怪異,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幾乎要覺得是自己在做夢。拐角的時候,我眼角餘光瞥到小女孩,她依然站在原地,看著我離開的方向。

當晚,本該安安靜靜的隔壁,忽然傳來些許嘈雜。想起白天的怪事,我不自禁地走到牆邊,想聽聽發生了什麼。依然是那對夫妻在吵架,隻不過這次夾雜了孩子的哭聲,哭聲離牆邊很近,小貓一般,不像四五歲孩子的哭聲,倒像是嬰孩在喘息抽泣。

吵架的內容和上次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女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絕望的哭腔。她說:“你這是把我們往死路上推!”

男人沒有說話,寂靜的夜裏隻餘那近乎恐怖的細細的哭聲。幾分鍾後,忽然“通”的一聲,哭聲戛然而止,也不再有說話聲,隻剩下那一係列熟悉的聲響,回蕩在靜靜的夜裏。

我有些不解,明明應當一周一次的響動,為何忽然頻繁了起來,結合方才女主人的話語,我斷定,這家人一定有著可怕的秘密。

這個發現讓我在害怕之餘,又有著些許的激動。我想起瑾的話,決定按照她說的,找個借口到鄰居家看看。

待到周末,我把瑾叫到家裏,合計著該如何借口到隔壁去探個究竟。我在屋裏來回踱了幾步,忽然想起來廁所的燈已經壞了好幾天了。我心下生了一計,跟瑾商議了一番,決定以借工具的理由去敲門,之後在我借東西的時候,由瑾來趁機看看他們房中究竟有什麼名堂。

門外傳來開門的動靜,我趴在貓眼上看了看,是那家的男主人出門了。我衝瑾比了個OK 的手勢,而後醞釀了一下說辭,敲響了隔壁的門。

開門的是女主人,她看到我們,愣了一下,而後又似乎了然的樣子,剛要開口說話,我搶先了一步,開口說道:“我家廁所的燈壞了,需要螺絲刀才能換,想跟你借用一下。”

女主人顯然沒料到我會這樣說,愣了幾秒鍾,才開口道:“這樣……好的……你稍等我去找找。”

說罷她剛要將門掩上,瑾卻搶先上前,一步踏進了門裏。

女人臉上露出一絲為難卻又難以啟齒的表情,她回頭看了一眼屋內,沒說什麼,轉身到一旁的儲藏室開始翻找。我借此機會四處打量一番,和我家一牆之隔的房間,此刻門緊緊關著,整個屋子光線昏暗得猶如黃昏。奇怪的是,我並未看到前幾次的小女孩。瑾抽了抽鼻子,忽然神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不一會兒,女人拿著一把老舊的螺絲刀走了過來,我接過來,道了謝,表示用完就歸還。但是她卻擺了擺手,說道:“不必還了,家裏還有,你留著備不時之需吧。”

我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再次道謝之後,和瑾一起回到了屋裏。

剛將門關上,瑾忽然拉著我的手,聲音很輕,但是卻是顫抖著說:“剛才我在他們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我心裏一驚,直直看著她,說道:“會不會搞錯了?”

“不會的。”瑾搖搖頭,“我之前曾在醫院工作過,血液的味道,我再熟悉不過,那並不是新鮮血液的味道,而是逐漸在空氣中變質的味道。”

她轉過身,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你不能住在這裏了,太危險了。”

我隻覺得周身的寒毛再次豎了起來。瑾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片刻,又站起身來,說道:“我先回去,你收拾一下,晚上到我這裏將就幾天,我們商量一下怎麼辦。”

她拉開門,忽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對我說:“我記得來這裏的時候,途徑一個警局,我一會兒直接到那裏報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在這裏等我,有人敲門不要開。”

我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瑾拉開門離開了,我靠在一旁的牆上,恐懼一波一波侵襲著我,隻覺得連周遭的空氣都冷了起來。不多時,外麵忽然傳來輕微的哢噠聲,我壯起膽子,從貓眼向外望去,隻見隔壁門前,站著那個小女孩,似是知道我在看她,她望向我家門,詭異的笑了笑,而後擺了擺手。

我不敢再看,轉身回到臥室,關緊門窗,拿起手機給瑾打電話,可不知為什麼,電話響了許久,沒有人接聽。也許她正在和警察談話,我這樣安慰著自己,將手機放在了一旁。

然而,直到天黑,瑾沒有回我電話,也沒有任何信息。

我在屋裏不安的踱著步,如果瑾真的已經報警,可她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我又想起瑾白天說過的話,內心再次恐慌起來。外麵傳來關門的聲音,看樣子是那家的男主人回來了,我看了看被我鎖得死死的門窗,我應該暫時是安全的,這樣想著,我裹起被子,縮在了床的一角,盤算著第二天一早便收拾東西暫時離開這裏。

夜色漸深,我在不安和焦慮中,慢慢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隔壁“通”的一聲,再次把我驚醒。和往常一樣,隻不過這次的動靜顯然大了許多,也急促了許多。聯係到白天瑾的話語,我忽然想到了些什麼,登時覺得周身冰冷。我應該當時和瑾一起離開的,我想著,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再也不敢合眼,隻希望天能夠早一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