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殺人凶手!我要你償命!”死者語畢,就頓時倒在大箱子的邊緣。
我簡直很難描述當時的情景。死者話畢倒下後的一瞬間大廳裏頓時人聲鼎沸,亂成一片,賓客們都似發瘋般地逃出門外,跳出窗子。有些人由於驚嚇過分,頓時暈了過去。但過不了多久,人們的情緒又開始恢複了正常,雙雙目光怒射到了古德費洛的身上。
古德費洛先生渾身瑟瑟發抖,雙唇直打哆嗦,像一尊塑像似地僵坐在椅中。他的慌亂失措的眼睛好像已經看清楚了藏在自己罪惡的心靈深處的那顆毒瘤。驀地,他的雙眼似乎閃發出了光采,他從椅子中一下子跳了出來,撲向了倒在箱邊的沙特爾沃思先生的屍體,嘴裏不停地向死者懺悔著罪惡。
大廳裏所有的賓客都在傾聽著殺人犯的自白。古德費洛交代了整個謀殺犯罪的過程……
(六)事件發生的真相
下麵就是古德費洛供詞的主要內容,在那個星期六的早晨,古德費洛先生騎著自己的馬匹緊跟在沙特爾沃思先生後麵出發了。在樹林的汙水池附近,他的槍彈射中了沙特爾沃思先生的坐騎,緊接著他用槍托猛砸沙特爾沃思先生的頭部,置他於死地。他隨後取走了沙特爾沃思先生隨身帶的兩皮袋錢幣。
當時沙特爾沃思先生的坐騎已經奄奄一息,古德費洛以為它必死無疑,就把它拖到了灌木叢中。接著,他把沙特爾沃思先生的屍體帶到路邊相當遙遠的一個小樹林裏隱蔽起來。
當晚,他又偷走了彭尼費瑟先生的馬甲、西班牙小刀和一顆大型子彈。他隨即把馬甲和西班牙小刀放到了易被發現之地點,以後利用為死馬解剖之機,佯稱發現了一顆子彈,以此混淆視聽,達到隱瞞罪行、借刀殺人的目的。
古德費洛的懺悔之詞接近尾聲時,他已渾身癱軟,兩眼無光,聲音顯得嘶啞虛弱。他顫顫巍巍地掙紮著站了起來,伸出雙手向牆璧處撲去。可是,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就此嗚呼哀哉!
我在開始講述本故事時說過,這是一件轟動拉托爾巴勒小鎮的奇事。至今,那裏的人們仍然認為是一個奇跡!古德費洛先生在被殺者麵前的懺悔來得正是時侯,它使即將走上絞刑架的彭尼費瑟先生免於一死。
(七)死者“複活”的經過
讀者現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難道沙特爾沃思先生被殺後真的一度起死回生,返回人間,鑽在酒箱裏麵,從而利用宴會之機,揭露凶手嗎?事實當然不是如此,也絕不可能如此!
安排這一事情的經過者,不是別人,恰恰就是我本人。
我心裏非常清楚,古德費洛先生挨了彭尼費瑟一拳以後,是絕對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的。那次爭吵時,我正好在常古德費洛先生從地上爬起來時的那種狠毒的目光和咬牙切齒的神情對我來說記憶猶新。我當時自忖,他根本就不會寬恕彭尼費瑟先生的。別的人認為古德費洛先生善良、忠厚,我卻不以為然。我覺得他總有一天要報此仇的。
在搜尋失蹤者的過程中,古德費洛先生竟然發顯了那麼多“罪證”,尤其是從死馬的前胸取出了那顆大型子彈,更使我疑竇頓生。上麵已經提到過,子彈是從坐騎前胸的一端穿進,從另一端飛出。可是,古德費洛居然在解剖時從馬胸又發現了一顆子彈!這是從哪兒來的子彈呢?無可非議,這準是古德費洛先生另外搞來的。
此後,我花了幾乎兩個星期的時間,到處搜尋沙特爾沃思先生的屍體。我當然不會在道路附近尋找,而是在離道路較遠的偏僻之處查覓。我終於在一個小樹林裏的枯井中發現了屍體。
下麵的安排當然是清楚不過的了。我記起了沙特爾沃思先生曾經對古德費洛作過的許諾,要贈送他一大箱名脾的精製馬高克斯好酒。一天深夜,我把沙特爾沃思先生的遺體運回到花園裏的一間小棚屋之中。我隨後特地購買了一根約一英尺長的堅固的鋼絲彈簧。我把彈簧的一頭固定在屍體的頸部,接著就把屍體放進酒箱之內,並把屍體卷曲起來。這時,係在屍體上的彈簧也隨之卷曲起來。卷曲後的屍體已經高於酒箱的箱蓋。由於彈簧的彈性極強,我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箱蓋緊緊地壓住酒箱。我的身子隨之坐到了箱蓋之上,並在箱蓋周圍釘上了數枚鐵釘。對於以後將會發生的情況,我是堅信無疑的隻要酒箱蓋子一揭開,由於彈簧的強大彈力,蓋子將會飛得老遠,屍體也必然會從箱子中跳將出來。
我把箱子攜到了外地,再從外地把它運給了查爾斯· 古德費洛先生。我還以釀酒商的名義給古德費洛寫了一封信。
我暗中指使我的仆人在古德費洛舉辦大型晚宴的8 點鍾光景把箱子運抵他的宅郟。
沙特爾沃思先生的說話聲“你就是殺人凶手!我要你命!”當然不是出之於死者之口,而是我經過無數天反複的練習,模仿沙特爾沃思先生的聲調說出的。由於當時大廳中一片驚恐、不安和混亂,加上古德費洛已經喝醉,而且心中有鬼,我又緊靠在死者附近,使得這一模仿獲得了空前的成動。
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堅信,這是死者親口說出的話語。大廳裏散發出的血腥昧,是我預先放在酒箱中的一種能揮發出類似血腥味的藥水。至於彌漫開的陣陣煙霧,是我偷偷地把點燃著的卷煙擲到事先放在桌下的一個生煙物上引起的。
古德費洛在懺悔悔自己的罪行時,我並不感到吃驚,因為這是我事先估計到的,但我沒有想到他會頓時死去。
彭尼費瑟先生回到了拉托爾巴勒。他已宣判無罪釋放,恢複了一切自由。他繼承了巴納巴斯· 沙特爾沃思先生的所有家財,因為沙特爾沃恩先生生前未曾來得及立下新的遺囑。
年輕的彭尼費瑟先中從這一不幸的事情中幡然醒悟,他立誌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從此過上了平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