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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熙不知道他言下所指,隻好小心回答:“是。”

聶暻又是一笑,悠悠問:“可惜兄弟之情,不是愛慕之意。我對你之心,你卻從未有過。所以我逼得越狠,你便越彷徨為難……是麼?”

聶熙一震,本想一狠心說“是。”可眼看他深邃清冷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明知道這個回答關係生死。如果說是,那……何其忍心……隻怕聶暻心灰意冷,果然從此撒手人間。若說不是,難道要他當真陪著皇兄一生一世?

對於林原的死,對於過去的欺騙、傷害和囚禁,他真的能做到毫不介意麼?真的能夠從此和聶暻再無猜忌、再無恨怨、歡歡喜喜過下去麼?

何況,聶暻絕頂聰明,自己便有一絲一毫的言不由衷,又怎麼瞞得過他的眼睛?

他兩下為難之下,嘴唇顫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眼看聶暻臉色越來越慘白,聶熙熱血上湧,一橫心,大聲說“不……”

還沒說完,一隻蒼白無力的手輕輕按住他嘴唇。

“猶豫了這麼久,你的心……我還不明白麼?”聶暻似笑非笑凝視著他,眼中閃耀著驕傲和淒涼,柔聲說:“想不到,二弟肯為我違心折節。為兄……十分感動。可惜——我聶暻豈是受人憐憫之輩!”

他說得急了,又是一陣咳嗽,搜腸抖肺,十分難受。聶熙情急,連忙把他抱在懷中,輕輕撫著他脊背,為他順氣。

聶暻心裏一陣刀絞似的難過,他倒是寧可麵對橫眉怒目的聶熙,起碼還有征服的希望。可眼前的聶熙……這樣毫無情意的溫柔,反而讓他覺得要被絞殺在其中。

心思一動,血氣便難以克製。聶暻怕聶熙看到更增不安,悄悄把一口腥甜咽了下去。靜了一會,微微一笑:“好了,不說這個。二弟,我累了。你能不能……去一個地方……我想要你去那裏。”

他這一開口,嘴角微微流下一絲血線,分明心裏十分煎熬。

聶熙顫聲道:“哥哥,別說了。”

心裏某種酸澀熱情的情緒陡然炸開,他想也不想,摟緊了這消瘦的身體,頭一低,狠狠吻住了他帶著血腥氣的嘴唇。

聶暻不料他忽然如此,頭一暈,昏昏沉沉閉上眼睛,隻覺聶熙輾轉吸吮掠奪著他嘴裏的每一分每一處,忽然心裏惱怒,掙紮著就要推開他。聶熙卻摟得更加嚴密,火一樣的雙唇緊緊燙貼著,舌尖勾連挑動,竟是十分的張狂固執。聶暻滿臉通紅,不一會就氣喘籲籲,好容易把他狠狠掰開,兩個人都是喘息不定,猶如著火一般,看著對方發紅的臉和隱約的情欲,一時間十分尷尬,又不約而同轉開視線。

聶暻喘了一陣,好容易定下來,勉強一笑:“你……又在發瘋了……不過你說過,人可以一時發瘋,不可一輩子發瘋——”

聶熙沒料到他把自己每句話都記得這麼清楚,一愣之下,無言以對。

聶暻看在眼中,又是一陣心裏波瀾,等心緒略定,笑眯眯地說:“二弟,去京郊王相國府上。那是王老相國退隱後住處。那裏有……對你很重要的東西。馬上去罷。告訴那裏的人,你是吳王……”

總算忍住心事,說出這句話,他隻覺一塊大石狠狠壓在心頭,十分疼痛,可心裏的煎熬不安也就此平定下來,變成一片死氣沉沉。

聶熙料定其中定有古怪,還待推辭,聶暻笑道:“這是——君上之令,吳王要抗旨麼?”他雖然病重,這話一說,仍是天威卓然,令人無法違抗。

聶熙無奈,跪地道:“遵旨。”心想不管看到甚麼,待會得趕緊回來,省得聶暻病中胡思亂想,越發不妥。何況,他現在心亂如麻,隻怕再對著聶暻,就要不能自持,從此兵敗如山倒了。

聶暻笑笑,示意他退下。自己坐在床上凝思一陣,吩咐曹欣然過來預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