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2 / 2)

“還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吧?說實話,我也能理解,一分之差,換成誰都難以接受。隻是誰都沒有想……我知道你不想聽,但你確實誤會秋子碩了,他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壞,至少他父母幫他搞定保送生的事情,他壓根就不知情。”

我靜靜地聽著。

袁老師教了我六年,我曾經對他非常敬佩,可那件事的發生徹底改變了我對他的看法。

“我也有錯,在重大問題上沒能堅持住自己的原則,犧牲了本來屬於你的利益。這些年每當想起這件事,我就感到很慚愧。”

我的心忽地一震。我沒說話,默默地走了出去,想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那兩天,我的心一直都在糾結著。說實話,我並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即使年少時恨過、怨過,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煉,也早已煙消雲散了。現在回想起來,就算保送生的名額給了我,去了北京又能怎麼樣?能保證比現在的我幸福嗎?我想不會,至少有一點,我一直對我現在的作家生活非常滿意,或許在某種程度上,我還應該感謝他們。想到這,我立即給袁老師發了短信,我說我不再恨他了,真的。放下電話,我笑了。

出版社突然來電話,說讓我過去一趟。因為催得很急,我隻好打電話跟袁老師告辭。袁老師說:“有一個人也和你一起走,你一定要等他。”半個小時後,忽然有人敲門。我一驚,是秋子碩。想不到,五年後我們居然會以這種方式交談。

秋子碩背對著我,顯得很激動:“我知道你一直恨著我,我沒有阻止父母搶走本來屬於你的保送名額,也沒有及時到醫院給你上課筆記。大一時,我到你們學校,本來想給你解釋,但你沒有給我機會。我父母替我走關係的事我高考前一周才知道,他們深知我們的關係,一直瞞著,你也誤會袁老師了,他在保送生問題上一直在為你據理力爭。”

我詫異地抬起了頭。

秋子碩繼續說:“那天,我本來是給你帶資料的,卻不想路上遇到車禍了,我被車撞了一下。到醫院縫了幾針,我本想掙紮著去找你,父母死活不肯,還把資料給撕了。高考的那一周,父母一直守著我,他們怕你跟我搶名額。這些年來,我對你一直心存內疚,我時常夢到你在夢中詛咒我。這幾年來我吃沒吃好,睡沒睡好,如果上天還要懲罰我,那就來得再猛烈些吧。很多人都問我為什麼不找女朋友,都整整五年了,不是沒機會,而是沒人能替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原諒我吧,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

秋子碩緩緩地轉過身子,而此時的我早已是淚水漣漣,他抱我入懷,我竟然沒有反抗,內心徹底原諒了這個愛我又傷我的男人。

Anny在社區裏給我發了一封站內信,他說他考慮了很久,決定告訴我真相,他就是我恨了五年的秋子碩,並希望我不要介意他以這樣的方式來接近我,他還說希望能在今年的聖誕節和我相約在尼加拉瓜大瀑布的那家尼家酒店。我給他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事實上在很久以前,我就懷疑他是秋子碩了。

2008年聖誕節,我飛到了加拿大。秋子碩也遵守他的諾言,特意請假來陪我。依偎在秋子碩的懷抱中,我忽然想,難道愛情真的可以卷土重來嗎?

我本以為我能融進他的生活,但事實上,我錯了。他邀請我去他的學校,當看到很多學生投來的異樣眼光,我感到無比尷尬,盡管他一次又一次地給別人解釋,但那隻能徒增我的難過。我開始想離開這裏了,秋子碩試圖挽留我,我們為此還爭執了好幾回。

“子碩,我知道你的好,但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內心掙紮了良久,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你也不再是以前的你,我們之間相隔的五年,是一段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我想得很清楚,我不適合你。”

“可是這幾年,我心裏裝的一直是你呀。”

“你那不是愛,你一直都覺得你對不起我,所以你想贖罪。這樣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的。子碩,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

我決定去我最好的朋友那裏。登上火車,我看見秋子碩拚命地追趕著,忍不住淚水湧了出來。

我心裏默念道:“子碩,你知道嗎?也許從此我和我們的愛情將相忘於江湖,但你要一直記得,曾經有一個女生為你活了八年,並且將會一直想念你,為你祈福,為你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