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一定煩我了(3 / 3)

等到喬果回到小巢,看看牆上的電子掛鍾,已經是六點一刻,家家都到了飯菜飄香的時候。慌慌張張地將花椒和小蔥葉子淘洗幹淨,然後加上鹽鍘成細茸,放進一個細瓷碗內。再兌上醬油味精芝麻油,這就是椒麻汁了。隻等將鵪鶉過油炸熟,然後把這汁水一澆,就算大功告成。

炸鵪鶉用的油也放進了鍋裏,盧連璧什麼時候進門,什麼時候開炸。

坐下來,就想到打電話。撥了手機,不通。打呼機,沒有人回。怪了!

不是講好了,手機呼機都開著,別讓人著急麼?搞得什麼鬼——

故伎重演,十五分鍾打一次,越打越著急,越打越生氣。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到了後來,喬果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無法罷手了。

到了深夜十一點鍾,喬果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耐心。一再地等待,一再地失望,喬果已經忍無可忍,她死了一般躺進了被窩裏。

電話響了。拿起來聽,“喂——”了一聲,是盧連璧!想都沒想,“砰”地一下,就把話筒壓了上去。又響,不接。再響。不接。最後,索性摘掉了話筒,讓它象沒人要的爛黃瓜一樣被甩在一邊。

盧連璧是第二天到安雅來的。晚上下了班,喬果開門進屋,一眼就看到盧連璧斜倚在沙發上。

“果果!”盧連璧站了起來。

喬果偏過臉,不睬他。脫外套,掛圍巾,換拖鞋,然後洗手,進廚房做飯。喬果隻管做自己的事,仿佛屋裏壓根兒就沒有他這個人。

盧連璧跟到了廚房裏,他不遠不近地站著,似乎有點兒心虛。他有鼻子有眼地講著,一門心思想叫人相信他。

你不知道老白這個人,真能玩啊。去潛山打了野雞不過癮,還要去度假村。(你還不是一樣,你還不是一樣!)度麼假呀,是要睡洋雞。那度假村還真有,個頭高皮膚白眼珠子是綠顏色的。看上去是不一樣,看上去是漂亮。(你就看吧,你就壞吧。)老白這家夥,在酒吧相中了一個洋雞,就跟她對著喝伏特卡。房間開了,價錢談好了,回去的時候出了事。度假村是小平房,由一個一個曲橋連接著,就建在湖麵上。老白喝醉了,我隻好架著他走。在曲橋上打個趔趄,身子就往湖裏墜。我能不去扶他嘛,這麼一拉,我跟他一塊兒掉下去了。(你就編吧,你就謅吧,你以為誰會信你的?)冬天,湖裏水淺,淹倒沒淹死,就是凍得夠嗆。好嘛,到最後,老白到底還是跟那洋雞睡到了一個屋裏。(你睡了沒有,你睡了沒有?)行了吧,滿意了吧,第二天咱就走人吧?可老白不願意,說是頭天晚上沒有做成活兒,非得再留一夜,等他做好了再走人……

喬果把飯菜端上了桌,盧連璧又在飯桌上說。

“你給我打過手機和傳呼吧?”

“……”

“這兩個東西都浸了水,不管用了。”盧連璧一邊說著,一邊把腰裏的BP機和手機解下來,放在飯桌上。

喬果還真的拿起來察看了,還真的用茶幾上的電話試著打了打。沒錯,盧連璧講的是真話。

喬果開金口了,喬果說,“你就不會用別的電話給我打嗎?”

“也想過用別的電話給你說說的,也是忙,也是想著反正就要回去了,不打電話了吧。再一想,電話裏給你講不清,還是當麵講講好。”

“哼——”喬果皺了皺鼻子,臉上笑了笑。

盧連璧立刻不失時機地跟上去笑,神情也輕鬆了。

吃飯能調節情緒,吃飯能緩解氣氛。等那餐飯吃完,一切仿佛都已恢複如常。

盧連璧伸手去收拾桌子,喬果擋了擋說,“我洗吧,你快去洗澡。”

盧連璧卻抬頭瞧了瞧牆上的電子鍾。喬果心裏格登了一下,脫口說,“怎麼?——”

盧連璧說,“我是先過來的。跟她媽媽說好了,晚上回去。丹琴那孩子,鬧著要見我。”

喬果的腦袋被這句話砸了一下,頓時嗡嗡起來。已經抱著髒碗的那雙手鬆脫了,身子向後一靠,重重地沉在椅子上。盧連璧垂下頭,抱著髒碗筷進了廚房。喬果這才踽踽地去了起居室,她歪在沙發上看電視,由著盧連璧收拾那個攤子。

當然是什麼也沒有看進去。

洗完碗筷,盧連璧這才回到起居室。他象做了什麼虧心事,沒敢靠過來,有點兒怯怯地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

“幾點鍾回去?”喬果忽然開了腔。

“十點鍾。”

“十點半!”喬果不容置疑地說,儼然是最後的判決。

快八點鍾了。隻剩兩個小時!喬果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喬果似乎隻剩下了一個空殼。好象兩個小時之後就要行刑,好象這輩子再也沒有時間了。

誰也沒有話,仿佛都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

那麼快就到了十點半鍾。

喬果忽然想到,從他進來直到現在,兩人就沒有擁抱過,也沒有親吻過!

就在盧連璧站起身的時候,喬果驀地撲上去,緊緊地摟住了他。

他們終於吻在了一起。

“要你,要你,要你……”喬果閉著眼睛,熱狂地喃喃著。她的手哆哆嗦嗦,解開了對方的衣扣,探進了對方的懷裏。

阮偉雄的手和身體在說著回避,說著拒絕。可是這回避這拒絕愈發強烈地剌激了喬果,她跡近瘋狂地剝脫了對方的衣褲。

“別,別——”

“我要我要我要……”昏亂中,喬果不知怎麼就喊出了那麼一句話,“你想留著給她麼!”

那話一落音,喬果就感覺到握在手裏的東西象紮了孔的車胎一樣開始軟縮。喬果手忙腳亂地將它放了進去。

哦,它終於進入了,喬果等待著那如期而至的攀升。然而,它並沒有騰升起來,喬果等來的卻是令人失望的下滑。

它草草地結束了。這是他們倆做愛史上從末有過的情形。從,來,沒,有!——

喬果的身體緩緩地停頓下來。

安靜之後的喬果忽然觸電似的抖了一下,旋即眼睛大睜,仰起頭向對方凝視。

“這麼燙!你,發燒了?”

“嗯。可能是,掉在冷水裏凍的。”

喬果這才注意到,對方竟是那般地憔悴,那般地無奈。

喬果象中彈一樣垂下頭,她把臉頰緊緊地貼在男人火燙的胸口上。她的整個身體都纏貼著對方,象垂死者那樣發出了最後一陣痙孿。片刻後,再次抬起頭,她已經是淚流滿麵。

她痛切地哭喊著,“你煩我了吧?我知道,你一定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