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2 / 3)

童舟默默地想了一會兒,點頭表示同意:“這次你說的有理,那照你看,這頭豬應該怎麼畫?”

狄弦得意地一笑:“為什麼非要固定把那頭豬畫在你身上呢?我完全可以先在一張紙片上畫出一頭豬,然後趁你不注意,貼在你的背上,那可簡單多了。”

童舟一拍手:“我明白了!是……是那些運送誇父的特製大車!”

“沒錯,我所猜想到的方法,就是利用那些大車,”狄弦說,“在負責看管車輛的人當中,一定有誇父的協助者。這個人多準備了一輛一模一樣的大車,事先已經備在那裏了。他們之前應該料不到那場大霧,準備的或許是半路上出現事故之類的方法,但一場大霧不但簡化了思路,更是給這個誇父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誇父掙脫鐵鏈後,其實並沒有跑向倉庫的方向,而是按照內應的指示,直接鑽進了事先準備好的大車裏。而那個內應已經安排了兩個人一個背一個重疊在一起奔跑,再穿上沉重的木鞋,發出誇父一樣的腳步聲,把所有追兵都引到倉庫的方向。當然了,到了那裏,他們隻要分開來,就隻是兩個普通的人類……”

“就是追兵在倉庫裏見到的那兩個流浪漢!”童舟插嘴說。

“而接下來,趁著人群處於追趕的混亂中,那輛大車隻需要做一點小小的改頭換麵,比如加一個徽記,加一塊布簾之類,馬上就能變成一輛無關緊要的車輛,混在碼頭上其他的馬車裏從容離開。由於這一輛車是多加的,就算事後有人想到車上去,點點數目並不少,也就不會再追究了。”

“於是一個危險的誇父就這麼大搖大擺進入了畢缽羅,”童舟滿臉幸災樂禍,“可是,為什麼會有人類去幫助這個誇父呢?據我所知,幾乎所有的人類都把誇父當成惡魔。”

“惡魔這種東西嘛,如果使用得當,可以不禍害自己,而隻禍害他人,”狄弦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借刀殺人是很不錯的伎倆。”

童舟一怔:“你是說,這可能是霍家的其他仇人在利用這個誇父?”

狄弦答非所問:“找到霍家勢不兩立的仇人,應該比找到一個誇父要容易得多。怎麼樣,你是打算繼續裝傻,還是稍微幫我點忙?”

“如果你願意以身相許來答謝的話……”

“算了,算我什麼都沒說!”

狄弦說,找到霍家勢不兩立的仇人,應該比找到一個誇父要容易得多。童舟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這一句更正確的話了。她不過稍微找了幾個人隨便問問,就足以列出一張長長的清單,證明全九州到處都是霍家的仇人。所謂樹大招風,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霍家一向以貪婪陰險、手段毒辣而著稱,曆經若幹代錘煉,把這兩大優點發揮到了爐火純青。九州船王的金字招牌背後,流淌著無數被擠垮吞並的競爭對手的鮮血。這其中,被弄到家破人亡慘不忍睹的就至少有三四家,還真是不好說他們誰會玩出運一個誇父過來報仇的詭異招數。

但這個人,或者這一群人是必然存在的,因為沒有人的協助,誇父是絕不可能從碼頭憑空消失的。現在他應該也還躲在畢缽羅的某一處陰暗角落裏,虎視眈眈著他所痛恨的霍家,隨時準備射出下一支複仇之箭……一想到這裏,她就實在忍不住想要丟下手裏的活,讓這個誇父把畢缽羅攪得天翻地覆。尤其現在紙包不住火,關於“一個食人誇父潛入畢缽羅”的說法已經開始在城市的街頭巷陌蔓延流傳,真是讓童舟這樣的魅站在一旁幸災樂禍啊。

但是她畢竟答應了狄弦要幫他,說話總得算話,何況她也相信狄弦不會真的把這麼可愛的一個誇父送入死地。於是她又綜合考慮了多方麵的因素,比如根據地可能會在畢缽羅,以方便窩藏誇父;比如和開“騾馬行”的衛氏多半有些瓜葛,不然不能在其中埋伏眼線;比如這個仇人雖然被霍家打壓,卻一定還保存有相當的實力,否則把一個誇父從殤州弄到雷州來談何容易……

童舟殫精竭慮,絞盡腦汁地思索著,每次向狄弦提交一個她所猜測的對象時都滿懷希望能得到兩句表揚。但狄弦這王八蛋顯然是一輩子沒說過好話,總是冷冷地甩給她幾個字:“不是!”“肯定不是!”“再好好想想!”

這可真有點挫傷童舟的積極性。她一度想要撂挑子不幹了,想想還得指望著狄弦這廝壓製她那股錯亂的精神力,簡而言之,狄弦還有利用價值,就隻能強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