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怪事就是金手雷嘉反反複複提到的鐵盒,好像那個鐵盒帶給他的衝擊極大。那是什麼樣的鐵盒?和什麼事件有關?為什麼雷嘉會害怕成那樣?
雲湛一麵思索著,一麵打開第二份卷宗。這是另一奇古怪的案子,發生在民風粗獷的越州礦區。那裏曾經盛產烏金礦,不過隨著人們的過度開采,礦山早已被挖空,留下一群無處可去勉強度日的人。
大約半年前的某一天,鎮子上一個遊手好閑的年輕人莫名被殺,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家裏人經過仔細清點,發現別的財物都沒有丟——原本也沒有什麼財物可丟——隻是少了一個鐵盒。然而治安官問起這個鐵盒的詳細情形,他的家人卻又語焉不詳,除了能說出這個盒子工藝粗糙到近乎醜陋,裏麵可能摻雜了一定量的烏金雜質之外,其他一概不知。治安官反複追問,甚至用上了威脅,他們才不得不吞吞吐吐地說出實情:原來那個鐵盒子原本也不是死者所有,而是他從鎮上的另一位死者手裏偷來的。
不過死者家人賭咒發誓說,那另一位死者絕不是被殺的,而是年紀老了自然死亡。那是一個神神秘秘的古怪老頭,搬到鎮上已經有十七年了。人們向治安官提供了很多和這個老頭有關的細節:他很有錢;他很有錢卻偏偏要搬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一住就是十七年;他帶了好幾個跟班,但日常所需的飲食卻隻有一個人的分量;他經常到礦區裏尋找著些什麼,自己還在家不斷地冶煉些什麼;他臨死之前,身邊唯一的東西就是那個鐵盒,似乎對之非常看重;怕死了之後,他的那幾個年輕的跟班也就消失了,雖然人們從來不敢靠近觀看,但好像在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裏,那些跟班並沒有顯老……
於是治安官又去搜查了那個姓曹的老頭留下的房子,基本如同鎮民們所說,簡直像個小小的冶煉廠。在鎮上查了一通,並沒有找出任何有嫌疑的可疑人物,治安官認為那可能是某一個路過的劫匪隨手幹的。
“這種事情就沒法查了,我一個月連兩個金銖都拿不到,總不能要我到外地去幫你們找吧?”治安官十分理直氣壯,“要不然你們就去找轄區長官。”
這第二個卷宗簡直比第一份還有意思,雲湛想,把那些細節綜合起來看,曹老頭毫無疑問就是一個身邊帶著傀俑的偃師。再結合人們隻能通過不吃飯這個特性來猜測出傀俑們的非人,可想而知這些傀俑的精致程度非同凡響,已經到了肉眼難以分辨的地步。這個擁有如此高技藝的偃師,有沒有可能就是在當世的偃師中排名第二的姬映蓮呢?以姬映蓮的身份,竟然會在那樣一個近乎蠻荒的鎮子裏隱居了十七年之久,直到壽命走到盡頭,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而且在這個案件裏,也同時出現了一個粗糙醜陋的鐵盒,會不會和泉明港黑市裏出現的那個是同一個?它是怎麼落入到風靖源的手裏的?這又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鐵盒,能夠讓姬映蓮到臨死的時候都還念念不忘,也能讓金手雷嘉受驚嚇到近乎崩潰?
另一個引起了雲湛極大興趣的元素,是十七年這個時間,一看到這個數字他就想起來,印皓和仇芝凝的詭異死亡也是在十七年前,這僅僅是一種巧合嗎,還是說印皓的死亡和姬映蓮的隱居之間有著某種相關的聯係?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雲湛想,不過複雜一點反而好,能夠從中抽取的要點才會越多,怕的不是一個纏繞在一起亂七八糟的線團,而是壓根找不到線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