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 藏屍引(2 / 3)

張既想了想,搖了搖頭。

童樂又問道:“那有沒有常客忽然之間很久不來的?”

張既皺了皺眉頭,有些為難的說道:“小姐,這個就很難說了。我們這裏客人很多,就連麵熟的常客也有上百個,況且我隻是個服務員,也沒辦法接觸到客人的資料或是別的什麼,單憑印象,怕是很難有確定的答案。”

在一旁靜靜聽著的歸雁忽然開口:“你們這裏的老板是誰?”

張既一聽笑道:“看見沒,吧台那邊正和那個顧客說話的便是老板,他平時不常來店裏,今天你們也來巧了,他剛好也在。”

歸雁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個身材瘦削,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正站在吧台前,和一個商人模樣打扮的男人說著什麼。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後有人在打量,他轉過頭朝身後瞄了一眼,歸雁垂下眼,端起桌上的水杯佯裝喝水,但也借機看清了男人的模樣。很斯文,帶著副金邊眼鏡,膚色白淨,給人以一種文弱書生的感覺。

許婕拿過菜單,隨意點了三杯喝的,便打發張既下去了。

“發現什麼了麼?”她靠在椅背上問道。

“那個老板,很有意思。”歸雁輕聲說著,沒有抬頭。

童樂眼角餘光一瞥,剛好瞧見老板結束了談話,順著酒吧大廳右邊的一條走廊離開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總不至於一直幹坐著吧。”許婕百無聊賴的四下看了看,嘴角露出一絲壞笑來,“喂,我說歸大小姐,你不是說那個什麼勞什子老板很有意思麼,那為什麼不幹脆去找他套套話?男人嘛,隻要漂亮女人說上幾句中聽的話,就找不到北了,關鍵時刻,美人計該用就得用……”

話還沒說完,許婕就被童樂一記眼刀給憋了回去。

許婕:“……”

兩人正在互瞪,歸雁卻忽然站起身來,朝著走廊的方向走去。

“欸,等等,歸雁你去哪裏?”童樂急忙問道。

歸雁轉過身,眼睛眯了眯,笑道:“不是美人計麼,我覺得這個法子挺好。”

而後便順著剛才老板離開的走廊,一路拐了進去。

許婕盯著她背影看了會兒,轉過身來,正對上童樂惡狠狠的目光:“以後你再胡說八道出餿主意我就扒了你的皮!”

許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但歸雁卻一直沒有回來,許婕看了看時間,湊過去問道:“喂,她已經去了將近一個小時了,到底幹什麼去了?”

童樂咬著嘴唇,拿起手機想給歸雁打個電話,卻又害怕她此刻正在調查什麼,電話過去反而讓她分心。思來想去,她幹脆站起身來,對許婕說:“我去找她,你在這裏等著。”

說罷也朝著那條走廊走了過去。

走廊盡頭是電梯,童樂走了進去,按下了樓層四,接著按了關門鍵。這家會所的一樓專營娛樂,二到三樓則是提供會議活動場所,四樓提供給有過夜需要的客人住宿。童樂走下電梯,走廊裏靜悄悄的,但她卻敏銳的捕捉到一絲淡淡的血腥氣,自走廊的深處傳來。童樂攥緊拳頭,一麵緩緩朝著走廊盡頭走去,一麵注意著兩邊房間的門。

待她走到一半的時候,前方不遠處的一扇門忽然開了,一個黑衣女人走了出來,看到童樂,女人愣了一下,隨即迅速關上門,朝前疾速走去,閃身進入了另一個房間。童樂看到這個女人也被嚇了一跳,女人身形高挑,長發束在腦後,臉上卻戴著一副川劇的麵具,在走廊暗燈的照射下,仿佛地獄修羅一般。童樂第一眼看過去,幾乎要被嚇得叫出聲來,她勉強穩住自己,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等那女人進入房間,她才鬆了口氣,背後早就驚出了一層冷汗。

在原地站了會兒,童樂繼續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越往前走,血腥氣越濃烈,眼看就要走到那個黑衣女人進入的房間時,她忽然被人從後麵勒住腰部,拖進了旁邊的洗衣間。童樂大驚失色,又不敢叫出聲來,隻得拚命掙紮。但後麵那人的力氣很大,緊緊勒住她,直到將她拖到房間最裏麵,才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別怕,是我。”

歸雁!

童樂渾身的力氣立刻鬆懈下來,她轉過身去,歸雁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拉著她蹲下來,躲在了烘幹機的後麵。

“這裏有古怪。”歸雁低聲說道,“我們在這裏等著,等那些人離開之後再去查看。”

“我聞到有血腥氣,是不是……”童樂想起走廊裏那個黑衣女人,有些擔心。

“4011,”歸雁說,“氣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那裏麵現在有人,估計要到後半夜,他們才會著手處理掉現場。”

“那我和許婕說一下,讓她先回去,不要等我們了。”

童樂說著,摸出手機給許婕發了信息。

“讓她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暗地裏在這個房間裝個監控。”

歸雁提醒道。

童樂點點頭,而後又囑咐了許婕幾句,兩人便不再作聲,安靜的等在那裏。期間外麵間或有些許人聲和腳步聲經過,也偶有清潔工將髒了的床單送進來,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在響起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後,便再也沒有動靜。歸雁又仔細聽了片刻,而後拍了拍靠在她肩上睡著的童樂,低聲叫道:“醒醒。”

童樂一個激靈張開眼,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問道:“什麼時候了?”

“淩晨三點。”歸雁說著,站起身,“我們動作得快點,他們非常謹慎,應該不會離開太久。”

兩人來到4011 門外,歸雁貼在門上聽了聽,而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套折疊式的開鎖工具來,小心翼翼的從上麵門縫探進去,勾住把手輕輕一扯,門便應聲而開了。隻是開啟了一條門縫,童樂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她皺起眉頭,強忍住不適的感覺,跟在歸雁身後走進了屋內。

裏麵一片昏暗,歸雁拿出手機,借著光亮掃視了一下屋內,接著推開了洗手間的門,血腥氣正是從裏麵傳來的。興許是已被人早一步清理幹淨了,此刻裏麵空空如也,隻有浴缸裏麵還殘留著幾絲血跡。歸雁蹲在浴缸前細細觀察一番,而後又特意看了看下水口處,之後若有所思的站起來,轉身走出了洗手間。

外間並沒有什麼異樣,一切都和尋常酒店無異。歸雁看了看站在桌邊的童樂,叫道:“走吧,他們應當快回來了。”

童樂點點頭,隨著歸雁走出房間,為避開會所其他人的注意,她們按照許婕的囑咐,從外麵的消防樓梯離開了。童樂一路沉默寡言,直到回到家中,她的臉色依然有些不好,借口說自己太過疲倦,便把自己關在房裏,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頂著兩個黑眼圈走了出來。

歸雁坐在沙發上,見她出來,起身給她倒了杯果汁,而後在她身旁坐下。童樂猶豫了半晌,終於伸出手,將手裏攥著的東西遞給歸雁。那是一個雕刻得極為細致的勾玉,兩端略顯紅色,刻著繁複的花紋,中間部分飽滿晶瑩,最下端綴著一條淡青色的流蘇。

“這是童家的東西,我昨晚在那個房間的桌子上發現的。”

童樂咬著嘴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

歸雁沒有應聲,而是麵色嚴肅的反複看著這塊玉。

“這是童家特有的,每個童家的人在出生時就會帶在身邊,據說是當時的老祖宗從西南的大山裏麵采來的玉石,別處根本沒有一模一樣的。”童樂繼續解釋道,“我也有一塊,隻不過我當年離開童家時,把那塊玉留在了那裏,沒有帶出來。”

“所以,你是懷疑這件事和童家有關?”歸雁問道,“所以昨晚你的臉色才那麼不好。”

童樂點點頭,臉色隨即又浮上一層複雜之色:“我也不想懷疑他們,可這幾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我沒有辦法再像從前那樣無條件的信任他們,雖然於情於理,他們是我的家人。”

歸雁撫了撫她的手臂,安慰道:“別胡思亂想了,許婕不是去安排監控的事情了麼,或許等監控影像拿到手,就清楚了。”

童樂點點頭,又有些惋惜的說道:“隻是那些無端慘死的人太無辜了,警方絕對不可能查到真相的,最後也隻能是不了了之。”

童樂猜的沒錯,那件公園人皮的案子,最後以懸案告終。

一個月後,許婕暗地裏安排在會所裏的人,終於把悄悄安裝在4011 房間內的監控錄像拿到了。來送錄像的人臉色蒼白,遞東西時,手都在不住的顫抖。他拒絕了許婕請他繼續留在會所監視的請求,隔天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許婕琢磨著興許是這監控裏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她不敢自己看,便揣著錄像,來到了童樂家。

三人將門窗關好,童樂把U 盤插在電腦上,點開了視頻圖標,而後挨著歸雁坐了下來。她手指攥得緊緊的,內心實則比許婕還要緊張。一旁的歸雁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鬆一些,她有些無奈的看了歸雁一眼,把目光轉向了屏幕。

很快,許婕便知道來送錄像的人為何要落荒而逃了。屏幕裏,一個披著紅色外袍,模樣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坐在浴缸邊,看著浴缸內躺著的不著一縷的人,嘴角勾著一絲冷笑。

而後她從身旁的口袋中摸索了一番,之後似乎是在浴缸內撒下了什麼東西,片刻後,浴缸內的人仿佛被無形的利刃切開一般,瞬間化作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那女人滿意的笑了笑,伸手從浴缸內撈出一塊滴著血的肉,送入了口中。

童樂看得頭皮發麻,胃裏翻江倒海,她強忍住內心的不適,關掉了視頻。一旁的許婕早已忍不住,捂著嘴跑進了洗手間,唯有歸雁怔怔的坐在那裏,過了片刻,才喃喃吐出幾個字:“竟然……是她……”

童樂本想去看看許婕,聽聞這句話,又站住了,有些驚訝的問道:“歸雁,你……認識她?”

“她用的是蠱。”歸雁說道,“所以才會那麼容易便將一個人骨肉分離,公園裏那件事也是蠱,所以基本可以斷定,這兩件事都是一人所為。”

“就是視頻裏吃、吃人的那個女人麼?”童樂皺著眉,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怪物一般的人存在。

歸雁歎了口氣,像是回憶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般,麵色略有蒼白,之後緩緩開口道:“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三年前我被人無端劫持囚禁了將近半年的事麼?”

童樂點點頭。

歸雁接著說道:“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死了,因為大多數時候。我都是在無意識的昏迷之中度過的。極少數的清醒時候,我會覺得自己身體內好像被人抽走了什麼似的,一絲絲生扯著血肉那樣的疼。後來,我被放了出來,但先前有一部分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我隻記得當時祖父看到我,臉色極為驚恐,連連搖頭說這是家中的大劫。之後,我被勒令泡在一個藥桶內,四十九日不得出來,每日僅有一個陌生的阿姨來給我送飯。四十九日後,我走出那個房間,這才得知原來歸家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死了,屍體全部蒸發。我難以置信,直到後來,我在祖父的房間內發現他藏在書桌下隔板內的信,這才知道,原來當日我被放回來時,體內已被下了蠱,下蠱之人可以通過我體內的蠱,操控我,把我變成一個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