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01(3 / 3)

心想隻有這樣死了才對得起大家,也對得起自己的黨員身份,其它的我想憑我這能耐也拿不出來,隻有這把幾十年被太陽曬硬棒的老骨頭了。也許在大夥麵前我李學黨還從來沒有這麼求過人,大夥兒真的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家夥。但我這一跪並沒有解決打井的問題呀!要知道解決打井的問題單靠我的一跪是不成的,所以後來我和村民推薦的李引蘭一起上縣裏找領導出麵解決問題。剛才引蘭說了不少我們在縣城求見領導時的那些事,說起來確實挺寒心的。我也弄不明白現在有些幹部和領導咋對我們農民的事那麼麻木不仁?引蘭她一個女人家受不了人家的冷眼,急得隻好跪下求人聽一聽我們想說的話。可我沒有跪,因為想到自己是一名黨員,而我知道站在我麵前的那些人他們也大多數是黨員。正是這一點我始終沒有在這些人麵前屈尊過一次。我覺得如果我向他們下跪了,是我對自己一個共產黨員這個神聖的身份一種玷汙。因為我覺得那些見了人民需要的時候,將自己高高掛起,漠不關心的共產黨幹部,他們不配共產黨員這個崇高的身份。我寧可屈尊跪在村民麵前,卻不願跪在同是共產黨員身份的那些幹部和領導麵前。真的,我也是一個農民,但我覺得如果自己那樣做了的話,我會一輩子傷心的,除非我把共產黨員的牌子從身上摘了下來。”

李學黨這位鐵骨錚錚的硬漢子,說到此處眼裏噙滿了淚水。

“在縣城求人的那幾天裏,我真的灰心極了,想不到平時報紙上電視上天天在念叨的要關心農民利益的話,原來隻是在一些人嘴裏說說而已。那天和引蘭眼看又見不到那位領導的冷麵孔後,我就決定回村作了最後的打算:我給我自己買好一口棺材,你們大夥不是為了打井要拚命嘛?我是一個村幹部,又是一名黨員,上麵讓我管好大夥不讓出一條人命。可我知道井打不成,地裏的葡萄苗又在一天天幹死,靠我一個黨員一個芝麻官是攔不住大夥兒的,怎麼辦?我想到時他們動手時我就站在對峙的雙方中間,讓他們從我身上踩過,鐵鏟和木棍先往我頭上砸,直到他們砸得手裏沒勁為止……何作家,我說的全是真心話,當時我確實隻有這一條路可以選。但我想不到後來出現了梁書記,他真是救了我們全村的人,也救了我李學黨……”

師村後來的故事裏便又是梁雨潤當了主角。

那一天,梁雨潤記得很清楚,是2000年3月10日這一天,他正在鄰近的一個鄉跟縣長在檢查工作。“嘟嘟——”縣長的手機突然響起。

“喂,什麼事?”

“不好啦,縣長。你快想辦法吧,又要出大事了!”

“別語無倫次的,到底什麼事嘛!”縣長聽得有些煩。

“裴介鎮的師村要出大事啦!已經有幾百人聚集在一起正要向運城走呢!”

“去運城幹啥!集體上訪?!”

“可能是比集體上訪更嚴重的事……”

“等等,我想一想,你別關機啊!”縣長一臉灰色,在田頭憤憤地說了一句:“這天下什麼時候太平嘛!”

這一切梁雨潤全都看在眼裏。他急切地問:“縣長,出什麼事了?”

縣長的目光與梁雨潤的雙眼碰在一起時,發亮了:“對對,老梁,你趕快去一趟師村。那邊又鬧上了,幾百人哩!”

“為什麼事嘛?”

“不知道。但肯定是難事,而且又是非你辦不可的事!”縣長將一隻手重重地放在梁雨潤的肩上,他把全部期待放在這位好同事身上。

梁雨潤哪敢耽誤,立即驅車前往。一路上,他又通知裴介鎮的黨委王書記。

經過約30多分鍾,梁雨潤出現在師村村口。

這時,師村村口那邊,黑壓壓地聚集了一大群村民,他們敲著鑼鼓,打著橫七豎八的標語和橫幅,正往停靠在路邊的幾輛大卡車上擠。再看看前麵的幾輛卡車上,幾口塗著黑漆的棺材放在那兒特別叫人心悸。

“鄉親們,你們這是幹啥呀?”梁雨潤的車子還沒停穩,他的雙腳就已經踩在了地上。

“上運城!找市委書記去!看他們還管不管我們農民死活了!”有人過來衝梁雨潤吆喝著讓他讓道。因為他們多數還不認識他梁雨潤是誰。

“有什麼問題可以向我反映嘛!用不著趕那麼遠到運城去啊!”梁雨潤伸開雙臂,攔在車隊前麵。

“你是誰?夏縣的領導根本不管我們,他們也沒有本事解決得了我們的事,你快讓道!”有人在車上嚷嚷起來。

“對不起大家了,是我們知道得晚了些。現在我可以代表縣委向大家保證:你們師村的事今天我們一定能把它解決好。如果解決不了,你們就朝我梁雨潤臉上吐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