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占元說:“你操個心吧。”
正說著\/班永順和梁全山一前一後從樓上走下來兩人分別往台階上一坐誰也不理誰,誰也不看誰……
老班坐下後說:“我這兒,大蘭給湊了四百五。”說著,又看看他們:“這錢掏得老冤枉啊!”
周世中說:“我這兒有八百,白師傅拿了五百。老班四百五一共是一千七百五也差不多少了。”
老轉急忙說:“我那兒本來有三千,回來一找:沒有了!我可不是裝熊好孬在部隊上幹過。你看,剛才把老班媳婦也給得罪了。錢丟了,不能問問……”
老班嘟噥說,問唄,誰不讓你問了?叫你搜,你不搜……”老轉說問?我還怎麼問?我還敢問嗎?又是打又是罵的?叫誰看呢?”
周世中說:“算啦,算啦。折騰半夜了,都回去睡吧。剩下的數,我想辦法。”
老轉說那,那錢我先欠著,算我借的行不行?三千塊錢,才取出來不久,說丟丟了。”說著,眼裏濕濕的。
周世中說,別急再找找……唉這事,說起來叫人寒心,可碰上了,也不能見死不救啊?算,算。歇吧,都歇吧。這錢我去送。”老班試探著問:“要是醫院再要呢?老天爺,那可是個無底洞啊!”
周世中站起身,說:“走一步,說一步吧。”
天已蒙蒙亮了。
被扣作“人質”的小田,這會兒正躺在在醫院大廳水磨石地上呼呼睡呢。地上太涼,他兩手抱著膀,蜷成了一個團團蛋兒,嘴裏流著長長的口誕……
那個戴大口罩的女護士從急救室裏走出來,看了看他,搖了搖頭,又返身走回醫務室。片刻,她拿出一條印有紅“十”字的被子,輕輕地蓋在了小田身上……
周世中走上三樓,站在了一個門前。怔了片刻,他輕輕地敲了下。
立時,屋子裏響起了唏啼嗦嗦的穿衣服的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誰呀?”
周世中說:“素雲是我,世中。”
李素雲在屋裏說:“哦,是周師傅。你等等……”
片刻,門開了,蘭十二歲的女工李素雲被衣站在了門口:“有事兒嗎?”
周世中問:“你這兒有錢沒有?我,有急用……”
李素雲看看他說,上屋裏說吧。”說著扭身回屋去了。周世中遲疑了--下,也跟著走進門去。
李素雲住的是一室一廳的房子,廳略大些。家裏收拾得很幹淨。周世中在沙發上坐下來,隨口冋小軍呢?睡了?”
李素雲說:“上他姥姥家去了那兒上學近。”
周世中看了看李素雲,說:“要是沒有,我再……”
李素雲說你要多少?”
周世中說:“三百,三百就夠了。”
李素雲馬上說:“有。”說著就進裏屋去了。一會兒,她走出來,把三百塊錢放在周世中麵前,問夠不夠?存折上還有……”
周世中說:“夠了。”
李素雲問“出啥事了?聽見你們那邊鬧嚷壤的?”
周世中站起身,說沒啥,下班回來……嗨。”
李素雲關切地說,你一夜沒睡吧?”
周世中說:“沒事兒。老魏,快回來了吧?”
李素雲說一年多了。”
周世中剛想走李素雲說,你等等。秋霞,她來了。昨個兒沒見你,在這兒坐了一會兒。”
周世中不吭。
李素雲說廣秋霞說……她,想……離。”
周世中皺了皺盾頭,還是不說話。
李素雲說:“秋霞說,你這邊這樣:她那邊,那樣。你爹癱著,你娘這樣……她那邊,她娘又是那樣……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常法。她說她不想再拖了。我勸了勸她。可她說,她已經向法院起訴了。”
周世中沉默了一會兒,說,她想離,就離吧!”
清晨,廠區大道上,上班的工人們紛紛從職工宿舍摟裏湧出來。有的提著飯盒有的女工推著孩子……這裏又成了一條湧動著的自行車的河流……
晨光在亮亮的自行車瓦圈上映出一個個扁扁的人臉臉在瓦圈上轉動,一天的生活,勞作又開始了……
半上午的時候,小田穿著一身在地上滾得髒兮兮的衣服跑了回來。他三步兩步搖搖晃晃地衝迸樓道,高聲喊道:“白師傅,周師傅,梁師傅……特大喜訊!特大喜訊!活了,活了!林曉玉活了!”
眾人亂紛紛地從各自屋裏跑出來,這個說,活了?那個說,活了?還有的說,你說清楚,誰是林曉玉?
小田一急說:“就是那個,那個那個那麼……嗨!就是咱救的那個站娘,她叫林曉玉,她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