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騎車在前邊走,老轉在三十多米外悄悄跟著。跟著跟著他一不小心車子一歪一歪地撞在了電線杆上!他下車一看,褲子掛爛了,露著大腿,他沮喪地罵了一句。
小田又到醫院裏來了。現在林曉玉能下床了,小田每天都來扶她學走路。
在一個花壇後邊的林蔭道上,小田扶著拄拐杖的林曉玉,一步一步地走著……
小田一邊扶,一邊還鼓勵說:“堅持,堅持?不錯,不錯。醫生說必須堅持鍛煉……”
林曉玉累得出了一頭汗,很委屈地說,這腿怎麼就不聽指揮呢?”
小田說:“走走就聽指揮了。隻要堅持。”
林曉玉說什麼邏輯?”
小田說:“生命在於運動嘛。”
林曉玉笑了,說喲,還有理論根據哪。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小田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夜、夜大。”
林曉玉隨口取笑說:“原來是個雜牌軍……
小田不吭了。
又走了幾步,林曉玉說廣怎麼,不高興了?開個玩笑嘛,你還當真哪?”
小田說:“我知道你上的是正規大學。”
林曉玉忙解釋說:“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見前邊有個水泥椅,小田說累了吧?坐下歇會兒再走。”林曉玉坐了下來,看小田仍然站著,說,你也坐吧。”
小田說:“我不累。”
林曉玉說,還生我的氣呢?對不起啦。”
小田說生什麼氣呢?我真的不累。”
林曉玉說:“你昨天沒來,家裏有事嗎?”
小田說:“家裏沒啥。”停了一會兒,他說:“廠裏有點事。”
林曉玉問加班了?”
小田忍不住,說,告訴你吧,我們廠長搞了個情人……”
林曉玉笑著說:“嗬,你們廠長還挺浪漫!”
小田憤憤不平地說太不像話了!他把本來要分給我們車間一個工人的房子搶占了搞金屋藏嬌……我們已調查好了,準備告他哪。”
林曉玉不以為然地說廠長有個情人算什麼?你這觀念也太落後了。”
小田說,他這是腐敗,是不正之風,是……”
林曉玉說:“人家有個情人,礙你什麼事?我希望你別管這件事。”
小田問,怎麼了?”
_林曉玉說:“都什麼年代了?人應該有更多的理解嘛。別動不動的就幹涉人家……”
小田悶了一會兒;生氣地說:“你的觀憊新……”
林曉玉趕忙用英語說:“(對不起),(對不起)。”
此刻,李素雲家裏,正在開一個很秘密的會議。
門是關著的,窗簾是拉著的,屋裏坐著的幾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嚴肅……
梁全山很興奮地對眾人說:“這可是有證據了,實實在在的證據。那個地方我們已經偵察清楚了。廠長去了兩次。一次是一個多鍾頭;一次是三個鍾頭,好家夥,小半天了!每次都是廠長先下來,隔十分鍾後,那女的才出來。一捉一個準!”
李素雲說我也側麵打聽了,那女的好像叫馮茜,說是市裏一個什麼人的妹妹。”
這時,小田站在門外敲門,李素雲緊張地問,誰呀?”
小田說:“是我,小田。”
李素雲這才把門開了,說:“快進來吧。”
\/田小聲問:“怎麼樣?”
¥素雲說:“正商量呢。”
小田進來後,本想說點什麼,一看他們都很嚴肅,也就悄悄地坐下了。
李素雲問大家,喝水不喝?”
班永順說不喝,不喝,光尿……”
這話說得粗。小田想笑,看看沒人笑,也不敢笑了……
白占元說:“我看,廠長這人不賴。我也不是替他說話。他幹這事確實不該。可咱廠先後換了四任廠長了,這麼一弄……”
周世中說,師傅說得也有道理。凡事要想得周全些。這些年,自趙廠長來了以後,廠裏效益不錯,工資沒說的,獎金月月發。別的廠,咱們大家也都知道……要是咱不考慮後果,這麼一鬧騰,就把廠長弄臭了,人一臭,也就毀了,沒法再在這兒幹了。兩千多人的廠子,折騰來折騰去,廠子也就毀了……”
李素雲接著說:“我也聽說趙廠長跟徐廠長有矛盾。原來徐是第一副廠長,想當廠長沒當上,可廠長來了之後卻讓他去管後勤雜務,把他的權力收了不少,徐廠長很不滿意,一直在暗裏跟他鬥。還有人說,徐廠長這人特愛占便宜。我看,咱也不能光聽徐廠長的。這有點借……”
小田馬上說:“借刀殺人,三十六計其中之一計。”
梁全山說:“看看,看看,說著說著,一會兒風向可變了。地方上這事兒,真不好說,討論來討論去的……”說著,他搖搖頭,“哼”了一聲:“要擱部隊,一個命令下來,說幹就幹,沒那麼多窮講究。事情都到了這份上了,你們又想打退堂鼓?怕了吧?怕廠長報複,是不是?老班,這可是你惹的事爾說爾要說算,咱就算!”
班永順說:“誰,誰怕了?這,這不是……正商量嗎。”
白占元說,不是怕。你說,倘為這_房子,弄得廠長人不人鬼不鬼的,他還有臉在廠裏幹嗎?”
小田看看眾人,猶猶豫豫地說有人說,現在這社會,¥官的有個把情人也不算啥……”
白占元馬上說這叫啥話!那是胡來!”